文人墨客

你最恨的嬷嬷。慎关。

【甘隼】无标题

(上)

严格来说,甘雨并不嗜睡。


她虽数千岁有余,但在仙人仙兽多如过江之鲫的璃月中位属青年一辈,岁月还没能使她灵魂上的莹光黯淡。因此,与那些所谓的“老家伙”不同,她并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规避磨损。


只是璃月正处在从神治过渡到人治的风口浪尖,肩负在她身上的担子远比她想象中更重。数日伏案不眠是这位月海亭秘书长的常态。针对璃月民众的舆论把控,不可放任自流也不可矫枉过正;与其余六国在外交上的斡旋、试探掌舵者的态度,不可铁血强硬也不可退却软弱……


在绵密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工作日程中,除却对事务的精确运筹及处理的效率性,甘雨最需要的,是在结项之后短暂的空隙中,见缝插针地休息。


她喜爱璃月的山川,并非全然因为自己兽类的天性,更是因为她的身心只有在自然中才能获得真正的宁静。案牍并不会使仙兽劳形,却在积年累月中让她的精神布满沉疴。


在闲宁的时刻,她常常远离尘嚣,重归山野,以天地为席被。有时是在山间的凉亭伴着习习的风入眠;有时是鲜花盛开的草甸,馥郁香气陶人醉;有时是在清幽竹篁和着虫鸣;有时在水流叮咚的溪谷中,她卧在一块平整的冰凉岩石上,聆听身体燥热逐渐平息的愉悦。


甘雨并不厌恶寂寞,对于非人之物而言,独处是漫长寿命中永不变心的伴侣。她早已习惯在望不到尽头的岁月中踽踽独行。与人同行的日子宛如油星溅入水中,融不进,沉不下。她从尘世喧哗中执伞穿行而过,人间烟火如雨水般打湿她的伞面,徒留满地泥泞和浑身萧索。


 


在为须弥大书记官接风洗尘的宴会结束后,灰濛濛的天际下起小雨。


甘雨伸出手,雨丝飘落的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心生愉悦。


 


她拾起搁在一旁的油纸伞。这时,身旁走过来一个人。


“艾尔海森先生?”甘雨回过头,见到来者时愣了愣。


身材高大的男人向她点头致意,而后抬腿跨入雨幕。


“请……请等一下!”她出声挽留,只是在开口的那一刻心中生出懊悔和犹疑。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轻浮了呢?


艾尔海森回眸。甘雨与他对视,像是雨水洗去了那道陌生的隔膜,他的模样终于在她视野中清晰起来。


好奇特的撞色眼睛……瞳孔竟然是赤金的吗?


甘雨斟酌着开口:“我这里有伞,如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毕竟天色不早了,地面湿滑,雨也不知何时停歇……我与您一道回去吧。”


 


出人意料地,艾尔海森点点头。


“那就麻烦您了,甘雨小姐。至于撑伞的工作,请交给我代劳。”


 


欸……欸?!


等甘雨回过神来,她已经与艾尔海森一同行于伞下。


怎么会这样……按照璃月的礼仪客套,艾尔海森不应该与她拉扯推拒一两个回合,然后逃也似地冒雨离开吗……?


虽然显得甘雨有些自私,但她方才确实是这样想的。


唉……她怎么忘记了,艾尔海森先生并不是璃月人呀!


 


湿气将青石地砖洇得宛如化不开的浓墨。夜色愈深,行人渐稀。路上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周遭安静得不像话,只能听见鞋底碾碎雨滴的声音,一个脚步沉稳矫健,一个脚步轻快急促。


甘雨悄悄侧头。她的身量方接近他的肩膀,因此余光只能瞥见艾尔海森优美的下颌线。


她的油纸伞不算大,张开后只能堪堪遮住两个人的身形——或许伞的主人并没有想过以后有朝一日会与人执伞并肩而行。甘雨几乎能听到两人衣料碰撞摩挲的声响。


这距离过于暧昧。油纸伞没有弧度,近乎与地面平行,可就算这样开阔的空间,也因为湿热黏腻的空气而合拢收缩,似乎把他们困在一个四方狭隘的私人天地。


 


甘雨虽不是话多的性子,但这安静还是逐渐让她难以忍受。


“艾尔海森先生,恕我冒昧,您好像不怎么喜欢雨天?”


 


艾尔海森望了她一眼,眉梢的弧度有些惊讶:“是这样。因为我靴子款式的缘故,很容易漏进沙子和雨水。所以我并不喜欢雨天,也不喜欢沙漠。”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甘雨一愣。


艾尔海森在接风宴上的应酬表现得滴水不漏,哪怕是在令人放松的场合,他也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打官腔,话语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这让甘雨下意识以为这位大书记官天性不好接近,哪怕是私底下也会毫不懈怠。


但他此刻回答直白而真诚,冲淡了甘雨内心的紧张拘束。


 


“甘雨小姐,你很喜欢雨天?”


甘雨黄紫晶般的眸子闪动着点点头,嗅到雨水中混合的清新草木香让她心情舒畅:“植物需要夏日的雨露,它们饱饮后充盈的欢呼令人喜悦……啊、抱歉,我又说了些奇怪的话,请您不要见怪。”


艾尔海森摇头。他一早便知璃月现行的掌舵者中仍不乏仙人仙兽,因此并不对甘雨的特异之处感到惊异。


“这是私人时间,所以但说无妨。身为月海亭的秘书长,拥有过人之处是很正常的。我不会介怀,希望您也不要介怀。”


 


私人时间……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很少有余裕的时光像这般雨中漫步。朦胧细雨中,来往者行色匆匆,不会有人对我的……外形投以惊奇的目光。似乎唯有此时此刻的我才真正融入了璃月港,拥有了常人所拥有的不起眼的雨夜。”


甘雨微微笑起来。她并不悲伤,只是有某种柔和的寂寞在她眼底流淌。


“更何况,私人时间对我而言,也有些奢侈了。”


她话锋一转,向艾尔海森抛出自己好奇已久的疑问:“您似乎并不喜爱社交?”


 


“如何见得?”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自己主动以酒代祝酒辞的客人。就连性格活泼如百闻百识百晓她们,也不敢劝您的酒呢……当然,您为人很和善,只是没有显露出来。”


 


“你说祝酒?璃月有句古话,【善饮者不待劝,绝饮者不能劝】。显然,我是前者。”


 


他们走过木桥,流淌的溪水若飞珠溅玉,白浪翻滚着向雾气深处延伸。


不知怎地,甘雨脑海中浮现了前几日翻阅的稻妻恋爱小说。


小桥,雨天。一把伞,两个人。


这在稻妻文化里似乎叫作“相合伞”……


如此一想,她的脸颊不可自控地烧起来。


好在艾尔海森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他继续道:“以及,我的确对社交不感兴趣。”


“我并不否认社交存在的意义。只是我并不热衷于社交。所幸,大多数人出于忌惮,也不会与我建立亲密的社会关系。”


 


甘雨轻轻“啊”了一声。她小心翼翼试探道:“您不会感到寂寞吗?”


 


“并不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舒适的生活。对我而言,这种【舒适】的尺度不需要向外大量辐射人际关系,因为这甚至可能会让我困扰。”


“但像月海亭的另外三位秘书,广结善缘既是她们的优秀之处,亦体现了她们的天性——一种以集体的情感交互为食,又将能量反哺于她们的社会关系网的天性。人类这样复杂庞大的群体,正是因为拥有她们这样才能的人,才能缔结更加牢固、更加团结的联系。”


 


甘雨好一会没说话。


良久,她喃喃:“这样吗……艾尔海森先生,真是个活得通透的人。”


他们很快走近甘雨的住处,在屋檐下驻足。


“很高兴能够与您交谈。今晚……我可能有诸多失言之处,还望您海涵。”


 


“并没有。能够聆听他人的心事,对我来讲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荣幸。”


 


“欸、是吗?我还以为对您来说是一种叨扰……总之,雨还下着,伞您拿去遮雨,下次见面还我便是。”


 


艾尔海森迟疑了一下,向她道别,撑伞离开了。


他转身的刹那,甘雨敏锐地注意到他半肩披风上较其他区域的水痕。


相比之下,她身上算不得干燥,却也弥足清爽。


荣幸吗……


她遥望着烟雨飘摇中他如气体般淡去的身影,咀嚼着这个词。


艾尔海森先生,这也是我的荣幸。


 


 

(下)

天气真好啊……


甘雨行于山间小路上。日光舒朗,花香晕染了午后的暖风,却砂木为无穷无尽的旷野镀上一层金黄——蓝天、碧水荡悠悠,大雁掠过天际,钓船吆喝着归村。满目鲜活。


她就这样眯起眼睛驻足凝望了会,心情闲适惬意。半晌,肚子却咕噜噜叫起来。


因事务繁忙,甘雨并没有吃早饭。巧的是,归道途中她遇见了自己的师父。对方不顾自己婉拒,拉着她品尝用【机关烹饪神机】制作出的新品甜点——雪花酥。


甘雨曾品尝过雪花酥,一种将棉花糖和黄油加热融化,混入花生、杏仁、果干等零碎材料后晾干的酥软甜品。当然,对她来说甜度还是过高了。因此,甘雨往往只吃一小块。但当留云借风真君从炉子里端上来一整块比猪扇骨还大的雪花酥时,她不禁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甘雨,饿了吧,快来尝尝。”


甘雨拿起一旁的筷子,用力戳了一下,却插不进去,连半点凹痕都每留下。雪花酥,哦不,不知道现如今它是否对得起这个名号——竟硬邦邦得像块石头。


“师父,您在里面加了什么?”


留云轻咳一声:“本仙原本了购置一盒黄油,却忘记这是易变质的食材,没有给它施加贮藏的法术,加之天气炎热……于是本仙找了相对合适的替代品——麦芽糖。是本仙失算了,未曾料它凝固后如此坚硬……”


正说着,甘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撬了一小块下来,放入口中。


留云见她两腮鼓动,脸上的表情却说不出好还是不好,原本满怀自信的内心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怎么样?味道如何?”


甘雨艰难地把雪花酥咽下,朝师父露出清浅的微笑:“软糯香酥,入口即化,真真如雪花一般。棉花糖中掺杂着各类干果,嚼之满口生香。”


而后喜笑颜开的留云把整块新鲜出炉的雪花酥用盒子盛好,塞入她怀中。


甘雨边走边叹气。


太甜了,已经到了发腻的地步——而那麦芽糖又如此黏牙,以至于仅仅拇指大的小块就让她上下牙齿险些永远粘在一起,却不顶饱。


所幸路上偶遇了曾经帮扶过的老太太,热情挽留她小坐,亲手为她斟茶。茶水的清苦冲淡了口中的甜味。临行前又塞给她一包桂花糕。


 


因此,饥肠辘辘的甘雨心虚地左顾右盼了下,而后三两下爬上枝叶茂密的却砂木。借风流云真君行迹飘逸,偶有心血来潮便复而折返。如果让她看见自己吃的不是雪花酥而是别人家赠予的桂花糕,师父面上不显,心中恐怕会为之难过不平许久。


她掀开细致包裹的帕子,取出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只是寻常人家的吃食,尝起来并不似技艺高超的名厨那般细腻,口感却糯糯的,桂花清香甜而不腻。


胃部被填充后,甘雨满足的长吁一口气。在枝叶荫蔽之下,草木的清新气味裹挟着困意,将她毫无预兆地扯入梦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执伞走到她倚睡的树下。


那人望着她如婴儿般蜷缩在枝杈间,呼吸间引起细小的伏动,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于是他放下伞,悄无声息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卷书,曲膝翻阅起来。


来人便是艾尔海森。他与璃月接洽完毕,不日后便启程离开。原想将伞物归原主,不料月海亭告知他甘雨并不在璃月港,而是前往别处去了。


事成之后,他满身清闲,于是按照那人指点的方向出了城。本是寻觅偶遇,却也极巧,在出城不久后便撞见甘雨窝在树上小憩。


月海亭其他秘书拜托他为甘雨传达消息。但艾尔海森想到月海亭并不像失去主心骨那样群龙无首,又想起她平日因加班工作产生的疲态,于是无意惊扰她安稳的睡眠。


他阅读的那本书,是璃月当地的志怪小说,名为《绝云记闻》。书中记载的大部分神仙轶事、鬼怪妖兽,已不可考证。但艾尔海森知晓,在仙人眷顾的璃月,这些民俗杂谈大多并非空穴来风。


他翻开新的一卷,“麒麟”二字跃入眼前。


“根据一则民间传说,早在数千年前,优雅的麒麟一族中已有与尚且愚蛮的凡人相亲者。


传说在数千年前的蛮荒时代,人们以茭荷为衣,香叶为裳。


某个夜里,一位采药人在群山中的一处池塘沐浴,却不料散落池边的衣物被偶然经过的麒麟啃食。尚且年幼的仙兽并不懂得人的羞耻与私欲,也并未学会仙兽行走凡间的道理。


为补偿自己鲁莽的行为,也为了避免仙人的超凡外表惊吓到脆弱的凡人,她便化为人的模样,趁满月的幽光遍洒池塘时,出现在采药人的面前。


年幼的仙兽终究不懂得人的羞耻与私欲。在清冷的月光下,萤火点点的山林中,以露珠为衣、月光为裙,她与懵懂的凡人结伴嬉游,游荡芳花与幽篁之间,向他介绍众仙的洞府,与他解读鸟兽的语言,又在静夜的虫鸣之中浅睡,共同沉入悠古的梦想……


待到第一缕晨光落在采药人的脸上,将他惊醒时,高贵的仙兽早已不见踪影。


 


那之后的故事,民话众说纷纭。有人说,后来某天夜里,麒麟衔来一个竹篮,放在采药人家门前,便从此隐入月光与轻雾中,当采药人出门查看时,才发现竹篮里正安睡着一个幼儿。


也有人说,麒麟从此与凡人一同生活,生儿育女,习惯了人间的烟火……


无论千年古事的真相如何,优雅的仙兽今日依旧与璃月的万民同行,依旧隐居在熙攘的人海中,等待着终有一日岩王帝君的再次呼召。”


 


 


未待艾尔海森读到下一卷,他听到头顶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放下书,似有预感地直起身,望向树干上伏着的身影。只见甘雨动了动,上半身缓缓下滑,竟是将从高处坠落。


艾尔海森来不及出声警醒,只得伸出手臂。


他眼前一花,手臂一沉。一个身躯,盈着琉璃百合的清香,宛如满树琪花在风中扑簌簌坠落,尽数投入他怀中。


 


 


甘雨在梦中不慎脚下踩空,失重感让她豁然睁开双眼。头晕目眩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脸颊埋在一片柔软中。


嘭,嘭,嘭。平稳有力的心跳,擂鼓般震颤着她的耳畔。


在她意识到自己趴在什么地方之后,先是惊愕,而后是一阵战栗般的羞愧。


那是一种暧昧到近乎呼吸交缠的距离。她能看到他的长睫如柳枝映入翠绿的湖面,湖水像冰冷的镜子,天光折射出她的剪影。


甘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艾尔海森身上下来。一把火从她的脸烧到了脖子,她结巴道:“对……对不起,艾尔海森先生!没有砸到您吧?”


“没有关系。树并不高,加之你也不重。”艾尔海森垂头,瞥了眼自己的手臂。她出乎意料地轻,躺在自己臂弯里,就像只择木而栖的飞翮。


哪怕甘雨见证流年三千余载,也从未遇见如此令人尴尬的情形。她不敢再看艾尔海森的眼睛,讷讷道:“是……是我不好,竟然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睡着……让您见笑了。”


“不必致歉。甘雨小姐,您经常在野外露宿吗?”


“嗯、虽然称不上是常事。休息不足的空闲,疲惫感会很强烈,但往往找不到合适的处所补眠,所以只能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小睡一会……至于野外,我已经习惯了。”


言罢,甘雨有些不安。因为曾有很多相熟的朋友并不赞成她加班加点的工作狂作息,每次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总要规劝几句。


她也见识过艾尔海森的工作态度——上班办事高效简洁,下班时间分秒不差,私人时间绝不谈及工作。


这样的人,对自己这样超负荷运转的工作方式,大抵是不认同的吧……


但艾尔海森只是点了点头,将油纸伞还给她,并告知她月海亭的消息。


二人便一同踏上归程。


甘雨眼角余光扫过艾尔海森平静的侧颜,她张了张口,鼓足勇气问:“艾尔海森先生,似乎不怎么喜欢加班?”


她微微垂首,淡蓝色的发尾随之摇晃,露出雪白的脖颈。


不知为何,艾尔海森心中一动。


“嗯。既然能够在工作时间处理好所有事务,那么也没有主动加班的理由。你对我的工作方式很好奇?”


“是、是的。毕竟我很少见到您这样的人,能够很好地平衡工作和休息时间,同时心态又稳定得像璃月港口的灯塔。从未见过您因为什么事手忙脚乱,从不刻意迎合他人的意愿,却能按照自己的工作规律将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甘雨的语气半是钦佩半是向往。她虽然打点璃月港上下千年,如鱼得水般得心应手,却时常从身到心感到深深地疲倦。她有时候不由得思索,或许她不该这样事事亲力亲为?也许,她应该给予同伴更多的信任?


“书记官的工作没有月海亭那般复杂。对我来说,这是一份简单的职业。与其说我们是决策者,不如说我们是聆听者和记录者,远不如你们需要实干。成功不是我们的荣耀,失败也不是我们的过错。”


“这份工作恰好符合我对生活的需求,但也仅此而已。并不像甘雨小姐,你和你的工作,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接着,艾尔海森讲述了一件事。


此次前往璃月的并不仅仅有须弥的使节。与艾尔海森一同乘船前往的,还有稻妻和纳塔的专员,以及枫丹的一位商业联合会主席。但是,这位主席并非携公务而来,而是带着丈夫和女儿来到璃月游玩。


他们甫一下船,驻足港口等待的甘雨只是平淡地扫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甚至没有望向其他乘客,便立刻认出了几位使者和主席的面孔。但艾尔海森可以肯定的是,出于个人请求,小吉祥草王并没有把艾尔海森的任何影像资料对外公开。


而作为游客的主席也受到了接待。在甘雨得知主席的来意时,她的眼中闪烁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采。与接待使节的惯常笑容不同,那笑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激动和欣慰。


“你对璃月抱有爱与责任。想必璃月子民大多如此。因此不必感到寂寞。”


爱吗?她是……热爱这份工作的吗?契约让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璃月奔走,她本以为……那或许是习惯。


 


艾尔海森伸出手,在甘雨疑惑的眼神中,从她发梢轻轻取下却砂木的落叶,动作之温柔,仿佛是捉鱼的孩子,小心翼翼绕开盛开的荷花,生怕惊扰了停在蕊间的红蜻蜓。


他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只是摊开那本《绝云记闻》,将这片扇形的金色叶片夹入书页之中。


仅一瞬间,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甘雨只能听见自己失序的心跳,如二人的脚步声那般咚咚作响。


“不日后我将返回须弥。希望我们有缘再会。”


当艾尔海森与她分别,她仿佛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甘雨本以为这次的相遇只是一场偶然,如同她漫长寿命中大多过客那般,萍水相逢,再无相见之日。


但是缘分向来不分青红皂白。她与他再度重逢。这次甘雨思索了很久,那种灵魂上的悸动让她决意尝试一件从未做过的事——


那就是与人相爱。


麒麟为自然孕化,近乎与天地同寿。魔神战争结束后新生麒麟数量锐减,世间再难觅其踪。本就是离群索居的种族。于是她孤独了三千年之久。


在幕天席地的日子里,甘雨瞭望着天上的星星,侧耳聆听大地的心跳。


她从未想过,与鲜活的心跳声同眠会是什么感觉。


 


咚咚,咚咚。她贴在艾尔海森的胸前。


晨光透过窗棂,不远不近地洒在床头。得益于勤练自律的作息,艾尔海森在铃响很久以前就醒来了。


他睁着眼,毫无睡意,却并没有抽身起床的想法。


究竟是床榻太过柔软,还是……?


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艾尔海森侧过身子,指尖蹭过甘雨微凉的发梢。


她只露了半边脸,另外半边陷进棉质布料里,精致的睡颜宛如稚嫩的洋娃娃,颊侧的婴儿肥被压得稍稍变形。


她无知无觉地浅张着嘴,显然浸入酣眠无法自拔。


蓝色长发铺满少女的肩头。他撩起其中一缕,轻轻摩挲。光滑的发丝温驯地躺在手心,在修长的手指间缠绕蔓生。


 


铃响了。艾尔海森伸手关掉闹铃。指针发出细小的咔哒声,继续向前一格一格走动。


他松开甘雨的头发,正准备撑起身子,手掌却被人拉住了。


甘雨察觉他要起床,于是迷迷糊糊拽住他。


她睫羽阖拢,握住他漂亮的指背,小动物那样亲昵地吻了吻。干燥的唇贴在细腻的肌肤上眷恋地停留一会。


“早安。”


她自己都没察觉,半梦半醒的少女声音宛如甜糯的桂花糕。


艾尔海森冷冽的眉眼微微松弛。


昨天她又熬夜加班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会。


 


艾尔海森离开后,甘雨朝空出的凹陷挪了挪。恋人身上清冷的气息如森林的细雨般渗入每一处缝隙,她又翻了个身,让那种令人心安的静谧如茧般包裹住自己。


如同陷入艾尔海森的怀抱,她再次满足地入睡。


 

低技术力整了点烂活……

没有人画这个梗吗😣(敲碗)

【all海】Meow meow(1)

艾海中心向,非常幼稚的儿童文学,全员cb cp皆可。


一、海猫猫

纳西妲家里养了只名为艾尔海森的缅因猫。

银影色,被她养得油光水滑,行走之间仿佛披着淡淡的珠光,尾巴羽扇般蓬松地四散开。戴着雍容华贵的大毛领,奔跑时鱼骨样的黑色螺旋如波浪般在他周身涤荡。

纳西妲很喜欢摸他的大尾巴。但猫咪是不喜欢被摸尾巴的,每次她手刚陷进尾巴柔软的皮毛里,艾尔海森就轻巧地用尾巴拂开她的手,回头不满地哼唧一声,从她怀里跳开了。

虽然不喜欢被摸尾巴,但艾尔海森对纳西妲的手并不抗拒。主人的手,软软的,带着温度,在艾尔海森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正是靠着这双手带来的爱的马杀鸡,才叫矜贵高冷的缅因猫彻底放下身段,折服于人类的淫威之下。

此后,艾尔海森所最爱干的事,就是伏在纳西妲的腿上,慵懒地伸展身体,露出肚皮,用脑袋蹭她的手,以全然放松的姿态。

这种亲昵在艾尔海森年龄渐增时逐渐成为一种负担,直到海猫猫长到拉长后足有纳西妲半人高时,达到了顶峰。

但每当纳西妲看见腿上的猫猫舒服地眯狭着眼,祖母绿中浓郁的胭红细细小小缩成一团,喉咙咕噜咕噜作响的时候,她便什么怪罪的话也说不出了。哎呀呀,是甜蜜的负担呢。

艾尔海森生性不似其他缅因猫那样活泼,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因此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迅捷却不激烈。简而言之,是只冷静自持的大猫,也因此让纳西妲少了很多逗猫的乐趣。

海猫猫是毛茸茸界难得的自律猫猫。他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入眠,从不半夜亢奋,折腾得主人睡不着觉。他甚至能够克制猫咪捕猎的天性,识破人类居心叵测的逗猫棒骗局,在纳西妲摇晃着羽毛或者铃铛时,隐忍地别过头去,矜持地叫一声走开。

但有些事情是海猫猫克制不了的——比如,把脚伸到主人的水杯里,蘸一蘸,舔一舔,然后在纳西妲反应过来后迅速逃离案发现场。或者偷偷跑到厨房里,跃上桌面,伸长身子去够橱柜把手。

被发现了也丝毫不惊慌,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头扭到一边,慢条斯理地舔舐爪子,仿佛坏事都是另一只猫干的,与他这只乖巧听话的猫猫没有任何关系。


二、卡猫猫

卡猫猫刚被捡回来时,只有两脚兽两只拳头那么大,红玛瑙一样的眼睛水润润、圆滚滚,白色底毛从腹部蔓延至吻部,大部是金灿灿的、延伸至深棕色的发梢。短小的四肢连站都站不稳,颤巍巍一步一步在地上蠕动的时候,就像一团软乎乎的奶糕。

艾尔海森不知是从哪里捡到这只小猫。他在纳西妲不注意时学会了自己开门,会掐准时间在主人下班前回家——因此纳西妲从未察觉。他几乎每天都用四肢丈量外界的土地:清新的草坪,花朵中纷飞的蝴蝶,蓝天与白云荡荡悠悠。鲜少有不速之客入侵,因此他将以家为中心一百平方米的清风朗云视为自己的领地,不用一钱买,毕竟猫没有土地租赁的概念。

某天他匍匐在花园的绿植下疾驰,一团金色的绒团撞入他的视野。叫声娇娇的,却细若蚊蚋。艾尔海森停下脚步,好奇地用脚掌碰碰这个圆滚滚的毛球。小家伙温吞吞地钻进他的下腹,身躯细微起伏,鲜活又温暖——艾尔海森才发现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眸子,比他曾见到的、另一种与众不同的温度更浓烈,却不灼热。他想了想,很利落地把这个小家伙归入了自己的所有物范畴,其地位大概比小路上铺就的鹅卵石和邻居家的纸箱高一点,比家里的猫抓板和毛线球低一点。他叼着金色小猫的后颈,飞快地跑回家,把幼猫藏进自己的窝。

小猫奶声奶气地叫着。艾尔海森低头,用温暖的舌头安抚地舔舐他一下,因为力道没掌握好差点把幼猫掀翻在地。

嘘,嘘,不要出声,不然会被主人发现。

“啪嗒、啪嗒”,门前传来脚步声。他昂头,警觉地竖起耳朵,从窝里飞窜而出。猫窝里,幼猫的叫声凄厉起来。“砰”,隔壁邻居家的门关上了。虚惊一场。

艾尔海森回到窝里,用几乎有些忧愁的目光注视着小猫。

幼猫用信赖依恋的目光仰视着他,又跌跌撞撞钻进他的怀里。于是艾尔海森又舔了他一口。他发现这是让幼猫保持缄默行之有效的方法。舌头像刷子一样,从幼猫的尾根直直扫至头顶——逆向捋毛让小猫不舒服地哼唧一声,他顺势撒娇般仰倒在地。艾尔海森侧过脸,轻轻舔舐着他的胸口、头顶,舌尖细密卷过柔嫩的吻部、胡须。幼猫向上伸出前肢,试图抱住艾尔海森几乎比他整只都大的猫脸——却被不容抗拒地埋进脆弱的颈部。

艾尔海森舔得有些上瘾——幼猫的毛发吸饱了阳光,干燥而温暖。舔一口,巴掌大的毛球好像变成了薄荷球,再舔一口,仿佛整只猫都醺醺然地、浸泡在窗前宁静柔和的光芒中。

“喀哒”,门开了。他把幼猫藏进窝的深处,扫身朝外走去。于是纳西妲一打开家门,就看到威风凛凛的银灰色大猫罕见地伫立在门口,看上去似乎是在迎接她——却偏头凝视着鞋柜,仿佛那里有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唯一泄露他不平心绪的是扫帚般平铺在地的尾巴,左右摇晃着,毛尖尖仿佛要炸开一样。

咦?

一点金色从水墨晕染中透出来,好像印象画中冲破云烟的朝阳。纳西妲走过去,捧起挂在艾尔海森尾巴上的幼猫。

金渐层在纳西妲掌心不安地挣动着。她低头,与艾尔海森无辜的祖母绿眸子对视。

这是大猫、这是小猫。但是猫咪不是蘑菇,一只猫的尾巴不能长出另一只猫来。

你是从哪里来的呢?纳西妲喃喃。

她被掌心一阵濡湿惊醒。幼猫张开嘴,学着艾尔海森,讨好地舔了她一下。

……罢了。

在业主群和物业处询问几番无果后,金渐层幼崽正式成为了家庭成员之一。纳西妲把他从医院接回来,凝视着他稀有的、基因突变的红艳眸子,举起幼猫的上肢,在半空中宛如金色的流火。

“这是缘分,艾尔海森。这个缘分的名字叫卡维。”


三、妮妮

海猫猫第一次与老虎接触,是在家里四四方方的大方块上。

大方块里什么都有,海猫猫经常能看见小小的两脚兽们走来走去,时而欢笑,时而哭泣,时而放声歌唱,时而舞动躯体做出各种各样扭曲的动作。有时候铺天盖地的色彩伴着乐声,如井喷般泼洒在海猫猫翠绿的眼眸里,让他莫名想起自己领地中的池塘。他曾试图战胜对水的恐惧,想要与游跃其中的小鱼打个招呼,最好能与他的肠胃进行亲密接触——当猫脸浸入水里,斑斓恍惚的光芒让他一阵眩晕,产生几乎溺毙其中的失重感。眼前扭曲的水底世界与大方块里的景象是那么如出一辙。

但是大方块里偶尔会出现一些海猫猫所熟悉的东西,比如说狗,看上去憨直又亲热,不像邻居家的捷克狼犬那么强悍冷漠;比如说其他猫猫,艾尔海森曾在纳西妲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时不满地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发出小鸟般婉转的叫声。

“别闹。”纳西妲亲昵地揉揉他的小肚子,想摸摸他的猫头,却被爪子抵住了。她“噫”了声,去掐灰色大抱枕的尾巴尖,又被灵巧地躲闪过去。

海猫猫侧卧在她腿上,仰起头,黛眉般的尾部一下又一下扫过她的手背,依旧是那副横眉冷竖的神情,绿宝石般的眸子里却盛满了不解和一丝淡淡的……委屈。

纳西妲捏捏他梅花般毛茸茸的爪子,轻声哄:“这么喜欢吃醋?好吧,我换台就是了。”

于是她换到了提瓦特TV1,一道悠然的女声解说道:“在一个曾经剑拔弩张的地方,一个英勇的战士即将要守护这样一片废墟,她的名字叫……”

一头美丽矫健的雌虎出现在屏幕中央。镜头拉近,她浓密的金色毛发与螺旋状的黑色横纹赫然占据了大屏的三分之二。

“她是须弥史上最上进的一头雌虎,原因显而易见。140公斤的体重,加上坚强不屈的斗志,使她成为一头不可思议的老虎……”

雌虎修长而凶悍的身躯入境,脊背上小山丘似的肌肉随之波峦起伏。

怀中的毛茸茸突然没了动静,纳西妲疑惑地低下头,却见艾尔海森眼睛瞪得像铜铃,翡色的湖泊如冰冻般凝固,连尾巴都耷拉下来,盯着雌虎一动不动。

趁海猫猫不注意,纳西妲抿嘴笑着偷拍了几张,而后配上文字“目瞪口呆.jpg”。

海猫猫确乎是为这力量的宠儿所震撼。纳西妲走后,他四处张望了会,确信周围没有人能把自己的蠢样拍下来做成表情包,而后深吸一口气,信足阔步走到大方块前,干了一件自知愚蠢却无法控制的事——

他举爪贴上屏幕,试图与盒子里的未知生物来一次友好互动,却徒然碰到一片冰凉。

啪啪啪。似是不敢置信那般,梅花垫急促拍打起荧屏,就像是隔窗试图扑打外界翩飞的蝴蝶,却只是徒然无功。

海猫猫失落地垂下爪子。

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艾尔海森从梦中醒来,像做柔软操那样拉长身子餍足地伸个懒腰,而后温温吞吞向侧屋窗前走去。

他要去骚扰纳西妲刚养的几盆多肉。小小的,叶片饱满圆嘟嘟。纳西妲每天珍惜地侍弄着,让海猫猫不爽许久。

……当然,所谓的“骚扰”也只是不停地对多肉们嗅来嗅去。海猫猫是只懂事的猫猫,和“争宠”比起来,他更害怕让纳西妲伤心。

新鲜空气透过封好的纱窗无声无息地蔓延。倏然,海猫猫耳尖一动,抬头向外界望去。

他清润的眸子里映出一团火焰,顺着砌好的围墙流动。那火焰愈来愈大,愈烧愈旺——走近之后,海猫猫才看清她流线型的优美身姿,顺着后颈延伸到下腹的圈圈黑色斑纹,在火焰中央跃动,宛如燃烧着的蜡烛的烛芯。

海猫猫瞪大眼睛,眨也不眨,不再关注那几盆与他“争风吃醋”的新宠,立起上半身凝望着那只美丽的生物。

虎皮猫似有所感,向围墙那侧望去。

她停下脚步。良久,名为妮露的猫咪友好地“喵”叫一声。

【all海】一篇狗血快穿文(1.2)R

有mob+ntr内容,粗口羞辱较多,慎入,慎入,慎入!!


头顶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艾尔海森撑起身子,四肢仍有酸软无力感残存。

被褥自裸露的皮肤滑下,显示出他衣不着寸缕的事实,而他的衣服乃至鞋袜不翼而飞。窗外的天空蓝得悠远而澄澈。艾尔海森披上被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到自己此刻正处于某栋别墅的二楼。远离城区、远离尘嚣,不远处湖泊如擦得雪亮的镜子,光芒刺目而恍惚。

他回头端详着自己方才躺着的地方。满床凌乱不堪,似乎经历了一场激战。后背和手腕隐隐作痛,锁骨处又麻又痒。浴室的镜子昭示着他的“罪证”:后背胡乱罗列着鲜红抓痕,锁骨乃至胸口星星点点如桃花般的齿迹,无一不在赤裸裸地指控,他昨晚做了件多么出格的事。

但艾尔海森知道他是被某人匆忙间草草丢到床上。而且还是在他浑身湿透的情况下。为了防止纳西妲察觉异样,他强忍着被褥半干不干的黏腻感,难受地躺了一夜。低头嗅嗅,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潮闷的气味,

——于是纳西妲推门而入的时候,床上躺着的人不见踪影,而浴室传来隐隐约约的细密水声。

纳西妲缓步走了进去。昨天她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客房便迫不及待把人扔了进去,甚至如果不是想要继续维持人设,艾尔海森很有可能要没有枕头没有床铺地湿哒哒躺上一夜。

……在推开门前,她满怀恶意地揣摩,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知道自己浑身痕迹后会是什么反应,震惊?恐惧?紧张?亦或者……狂喜?为了欣赏他羞窘的姿态,她甚至恶趣味地藏好了艾尔海森的衣物,让他面临在陌生房间中浑身光溜溜醒来的尴尬境地。

但让她失望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若无其事地去沐浴了,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心乱如麻。

床铺被人细致整理过。她收回观察的目光,听到浴室水声止住,而后传来“咔嗒”的开门声。

艾尔海森赤裸的上半身从门内探出来。他看到纳西妲,惊讶地僵硬几秒,又把身子重新缩了回去。

身着白色睡袍的少女面色苍白,眼睛微肿含着泪意,宛如沾着雨露的杏花着粉未褪,端的是一副……被人糟蹋过的虚弱神态。

“学长……”

“抱歉。”

门内外的声音重合,像两道水波荡漾到了一处,扭曲着交叠了。

两人同时礼貌地沉默下去。良久,艾尔海森深吸一口气:“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应该是喝醉了,意识不清,强迫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但醉酒不是借口,这完全是我的过错。如果你想要赔偿,甚至是通过法律手段惩罚我,我都愿意遵照你的意愿行事。”

……纯情如原主,大抵是不会说出“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这种话的。在他的认知中,没有感情基础的欢爱,要么是嫖娼要么是强暴,总之都是罪无可恕的事,哪怕对方有那么一丝不情愿——都会成为抵在他脖颈上的铡刀,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处以极刑。

这倒是有些超出纳西妲的预料之外。她本以为对方会籍此迫不及待地更进一步,却不想眼前这人循规蹈矩到近乎古板,几乎是她小进一步,他便避之不及地倒退十几步。

懦夫,胆小鬼。

她一边暗暗鄙夷,一边露出犹疑惶恐的神情。

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白衣少女手握胸前,鼓足勇气:“……没关系的,学长。我没有不愿意。”

虚掩着的门扉动了动。良久,传来男人微微嘶哑的声音。

“纳西妲,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你正值芳华,以后还会遇到更多优秀的人,我……”

“艾尔海森学长!”纳西妲微微抬高声音打断他:“您很好!我认为您没必要妄自菲薄。”她仿若方察觉到自己的蛮横,嗓音不由得低落下去:“我……我的意思是,如果学长不愿意,那昨夜……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是我一厢情愿了……”话语未竟,尾音竟带上了点点哭腔,委屈、愤懑、不甘,在卧室安静地回荡。

“……抱歉,是我理解有误。”男人叹了口气,像是明白了什么,语气温和,却不再退缩:“我没有不愿意,相反……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会好好负起责任的。”


 艾尔海森穿着小一号的睡衣,不适地从卧室走出来。他的发丝湿润,只是简单擦拭了一番,凌乱地窝踞着,却不显得可笑,反而透出一种异样的美感——居家、慵懒,与平日持重沉稳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身上裹着的睡衣,与其说是睡衣,不如说是睡裙,下摆堪堪遮住大腿。原本松松垮垮的款式却令他不敢大幅动作,唯恐一个弯腰就让扣子乱蹦、缝线洞开。事实上纳西妲的睡衣质量很好,无论艾尔海森怎样动作都没问题,但他就是觉得拘束与不自然。

这或许不是他的问题。纳西妲出神地望着艾尔海森脖颈下裸露的V字,透出的皮肤散发着胧光,流畅的下颌线打了个弯飞入锁骨,起伏间若蝶衣般和缓优美。

上面烙着个清浅的牙印。是猎人用陷阱给猎物做的一点标记。这样想着,纳西妲不禁舔舔牙齿。除了恐吓猎物、提醒猎物的身份,更是一种示威和警告。

再合适不过了。

艾尔海森不住去拢衣襟,他的胸膛将那一片布料绷得鼓鼓囊囊。

“学长,昨晚阿姨一不小心把你的衣服给洗了,很抱歉。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所以只能委屈你穿一下我的了。”纳西妲温吞吞地解释。艾尔海森别无选择。


他们下了楼。别墅里空空荡荡,除他们二人外别无他人。

 ……昨晚让佣人收拾好房间后,纳西妲便让他们放了假。无他,艾尔海森这个人虽对她一往情深,但却固执而不知变通,纳西妲担心佣人收束不好行为导致露馅,这样艾尔海森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艾尔海森走向阳台。他望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被人横七竖八地摆放,往下滴着水,又向洗衣房里看去。

 纳西妲心中一紧。这事实上是她早晨洗的衣服。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知道往洗衣机里一股塞进去再加点洗衣液。

 他转过视线,淡淡道:“里面有烘干机。我可以自己来。”

 

 就在艾尔海森拿拖把清理地上的水痕,烘干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时,纳西妲就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没有丝毫被人戳穿的羞愧感。

 因为并不算致命的失误,所以尚在容忍范畴内。

 “有没有吃早饭?”艾尔海森把拖把放在一边,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

 纳西妲摇头。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自来熟地拐进厨房洗了洗手。

 “我可以用厨房吗?”

 “……随便。”纳西妲莫名有种被人冒犯领地的不愉,但艾尔海森的态度叫人挑不出错,因此她只能按捺心中的不快。

 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听着耳畔【纳西妲好感度-5,现好感度-5】的提示音,刚要把门关上,纳西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不自在和隐忍:“我想吃苦瓜煎蛋。”

 

 纳西妲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一下又一下抻着腿。

 她其实很讨厌别人,特别是男人自作主张安排她的生活,尤其是在“家”这个私密的处所。虽然她对这个样板房似的地方没什么情感可言,但只要是属于她的东西,别人就休想插手,哪怕只是触碰也会被视为挑衅和玷污。

 ……可是,当艾尔海森把那盘无论是气味还是卖相都相当不错的苦瓜煎蛋端上来时,她因任性而起伏的内心竟稍稍平复。

 焦嫩鲜香,色是俏生生的金黄与娇艳欲滴的翠绿,被人整整齐齐切好,远观便叫人食指大动。香是苦涩被蛋香搅匀,完美熔化在一处,如茶水一般咽苦回甘、涩而生津。入口也不老硬,油但不腻。

 纳西妲却皱眉。

 “不够苦。”她抱怨。

 艾尔海森把牛奶塞到她手中,平静道:“我这次把苦瓜焯了遍水来去苦。既然你喜欢,下次给你做苦一点的。”

 ……下次?纳西妲心底嗤笑。这次带他回来本就是个错误,艾尔海森竟然幻想还有下次?

 她面上不显,仿若满足地小口嚼着煎蛋,回应道:“好啊。”

 ……对了,她为什么要带这个烦人的追求者回家来着?

 原本她只是生怕男人办事不力,所以跟上去看看。没想到果真发生了意外。

 那个男人像检验货物一样上下摸艾尔海森的时候,纳西妲觉得打心底恶心。那双不知道碰过多少皮肉、沾染过无数肮脏液体的手,只是往艾尔海森身上一靠,就足以让纳西妲彻底厌弃他了。

 男人猥笑着把艾尔海森按在墙壁。他个头甚至还没有艾尔海森高,白玉般的面庞在黑暗中隐约可见,宛如被云翳笼罩的月光,在浊风下无力挣扎。

 ……直到艾尔海森挥出一拳。


 

其余走微博。

【海右】如何吸一只人形猫猫

我流渴肤症🌂→🌱←🍀

论怎样吸一只人形猫猫。

在角色演示看到🌂挡剑那一下感觉很痛,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痛觉……勉强算有吧。


流浪者有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他虽是叶木托生,对外界的感知却与常人并无二致,甚至更加敏锐。

这不像个人偶。他漫不经心地想。创造者评价自己“过于脆弱”,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心灵纤巧而富有人性,与她想要铸造一名人形兵器的愿景相反。

兵器,杀人喋血,乃灭绝人性的器物,需摒弃无谓的爱执与无明的狂欲。但他不仅有一颗脆弱的人之心,就连肉身的感知都无限趋向于普通人类。兵器不会痛,不会欣喜不会欢笑不会愤怒不会绝望,也不会……流泪。因此,就像一口火焰把神兵利器烧成铁王座一样,他丧失了作为兵器的价值,于是被孤零零地抛弃了。

名为斯卡拉姆齐的人偶,性情乖张孤僻,心怀迷惘与满腔怒火,离群索居,心底偶然升起的、那点隐秘的渴求因仇恨而消泯。

他脱胎于世界之树,又回到世界树中去,或许是冥冥之中命运的仁慈,他逃脱规则的罅隙,散去了愤怒与仇恨,须弥的无名浪客就此而生。

流浪者行走于尘世,如江上清风,如山间明月,注视着人间的悲情喜剧,是观众亦是剧中人。

那点压抑着的渴求遇到人性的空气得以燃烧,只差一点火星——

“呐,摸摸看吧。”

纳西妲把一只猫咪放在他怀中。

流浪者僵在原地,只觉得以往灵活的四肢与柔软的关节变成了石头,手腕结了冰指头生了锈。

毛绒绒又温热的触感却又如此鲜活,在他手臂上微微起伏,发出几声软糯的“喵”叫便乖乖不动了。

“不喜欢吗?我以为这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

纳西妲歪着头端详流浪者的脸色。十分有趣。她玩味地想。

流浪者神情变幻莫测。他自以为把怀中物重重扔下,实际上蹲在地上还算轻柔地让猫落地,而后直起身子双手抱臂,冷哼道:“少自以为是。”

神明唇角挂着莫名的微笑,在流浪者不耐烦的催促下离开了。

一堆毛绒绒却慢慢凑过来。许是猫咪对于草木之灵有天生的亲近感,它们把流浪者当成一棵暖烘烘的树枝,侧着身子在他腿脚附近钻来钻去,撒娇似地喵喵叫唤。

“去,去。”少年嘴上不客气地驱逐,下半身却仿若在地上扎了根,任由顺滑柔软的皮毛蹭过光裸的皮肤。

……罢了,反正她走远了。

流浪者生怕被这总对他抱有莫名善意的狡猾女孩看出什么。纳西妲每每口吐冠冕堂皇之语,常常令他心烦意乱;眼神却洞若观火,让他有种莫名被看穿的压力,逼迫他不知不觉走入猎人设下的圈套。

纳西妲是优秀的猎人。优秀的猎人从未失手。

……因此当日夜半,流浪者便罕见地失了眠。他像条僵死的鱼直挺挺浮于床榻,半晌睁开眼,侧过身,盯着自己的手。

渴望如缠丝般勒得他掌心发麻发痒。不,不仅是掌心,双臂、胸膛、大腿,乃至本不该存在的肌群、每一根骨骼每一粒毫毛都叫嚣着——

大力触碰,随便什么,只要是柔软的、温暖的。

就像个未曾食髓知味的瘾君子,留恋徜徉于自己的幻想,流浪者知道自己想要何物:一个拥抱。

从未有人向他毫无芥蒂地敞开胸怀,给予他拥抱。


流浪者经历了百岁以来头一次类似“青春期”的躁动。怀春的少男少女总是多愁善感,期待温暖却又下意识抗拒温暖。他恐惧这陌生而矛盾的情绪,却又放任自己沉浸于亢奋的折磨中。

几日后,纳西妲无意撞见流浪者在街角喂猫。

大帽子被他随意搁置在一旁。他是一缕轻风,猫咪是五颜六色的云朵,风动而云涌。

纳西妲悠悠走到流浪者身旁。

“远远不够,对吗?”

人偶抬起脸,憔悴与激奋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纳西妲走到一座房子门前。门不知为何是虚掩着的,二人堂而皇之地走进去。按照须弥的律法,已经算作是非法闯入。但一人是须弥的神明,最高执政官;另一人是放荡不羁的流浪无名客。因此无人开口去质疑这是否不符合规定。

房子的主人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纳西妲过家家般天真烂漫地一指。

“喏,大猫猫。”

流浪者望去,顿觉荒谬,难得耐心地反驳:“不,他是人,是你的大书记官。”

纳西妲固执地摇头。

“他明明是猫猫。”

艾尔海森侧卧在沙发上,手中的书垂落于胸前,呼吸平稳而均匀。鬓发随意垂落于颊侧,为日光镀上一层凌乱却不敷衍的碎银。

或许是梦境之主使用了她的权能,总之,二人的争辩没有惊扰他的睡眠。

纳西妲在沙发边上坐下。她慢慢抬起艾尔海森的头,移到自己的腿部。

“你要摸摸吗?很舒服的。”她温吞吞勾起一缕银发,别到艾尔海森耳际,露出泛着桃色的耳尖。

流浪者与他仅有数面之缘,脑海中的印象是他凌厉而紧绷的眉眼,如同出鞘的利剑,时刻警戒,未曾松懈。与此刻平静而安恬的睡颜相比,仿若二人。

纳西妲肉嘟嘟的小手抚摩他的灰发,力度如花落溪间般轻飘,末梢卷起斑斓的银波。

……真的,有这么好摸?

流浪者手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他紧紧攥拳,半晌方卸了力。

就摸一下。


发丝纤细而浓密,顺滑柔软,泛着温润暖意。

流浪者不禁加大力道揉了揉,直把那极富弹性的呆毛捣弄得险些散了架,只能歪歪斜斜躺在纳西妲的手背。

真是疯了,这种感觉……

和撸猫好像。

许是在沉眠中感受到外界的变化,艾尔海森吐出一声模糊的梦呓,腰腿微蜷,脸颊紧贴着纳西妲的大腿,更像一只躺在主人腿上晒日光浴入眠的猫猫了。

流浪者紧张地停下动作。却见纳西妲伸手一下下捋着艾尔海森的后脑,习以为常似地安抚。

“真可爱。”她的手指摩挲着艾尔海森的后颈,绒毛软绵绵地滑过手心,肌肤仿若瑟瑟发着抖。“在每个没有工作的午后,他总是以书伴眠,午觉会睡得很沉,但作息就像时钟的分针一样精准。所以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做什么?”

流浪者注意力全被艾尔海森头顶那根顽强不屈的呆毛吸引了,只能下意识喃喃。

纳西妲又露出那种洞悉一切的笑容。


青白和服被仔细叠好,放在茶几旁边。流浪者褪去鞋袜,只剩下贴身的无袖背心,僵直地窝在艾尔海森怀中。

太近了,近到那种干燥的暖意源源不断地熨帖着人偶的胸口,近到那鸦羽般轻颤的长睫为他视野所悉知,近到他伸手就能索取满怀的拥抱……

不,不不。

人类的拥抱,他并非没有得到过。但何必贪恋于一时的温暖?饮鸩止渴莫过于此。温暖过后,是更为恒久的冷寂。

流浪者不禁讥嘲自己脑袋是否有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心血来潮随纳西妲干这种蠢事。就在他方要起身之际,似乎是感应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头顶的男人撑开眼睛,倦倦地瞥他一眼。

流浪者没有心脏,却有什么在艾尔海森睁眼的刹那砰砰直跳。青红的眸子一瞬便阖上了,一只手臂却有意无意地将流浪者拢住。

……!!该死。

流浪者不敢挣动。不远处传来纳西妲吃吃的笑声。

“放心睡吧,他不会再醒来了。”神明低语道。

艾尔海森的呼吸韵律悠长而安稳。流浪者与他鹤般雪白的脖颈平视,而后自暴自弃地环住男人的腰身,俯下头稚童一样陷入他温软的颈窝,直至每一块肌理都隔着布料紧密相贴。

他自心底慢慢舒叹一声,就像独一无二的零件,齿轮终于能够与另一片契合地咬紧,严丝合缝,恰如其分。

那种空虚的迷惘终于止痒。他在男人身上幽幽的冷香中坠入梦乡。


艾尔海森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变成了一只猫,只能受人俯视,被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抱在手里肆意玩弄,一身顺滑的皮毛被蹂躏得乱糟糟。

其中一人笑嘻嘻地对猫猫说:

“原谅他吧。他就像一只没有脚的鸟,生下来就不停地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从没落过地,也从来没见过猫猫这样的生物……”

灰色猫猫突然停止挣扎,口吐人言。

“无脚的鸟叫雨燕。只是双脚不发达,天生没有跳跃的能力,所以落入地面很难再飞翔。因此他最好不要遇见我。”

空气沉默了。

有人低语:“……真是油盐不进啊……” 

【all海短打】夏日

海中心。隐晦的鹤隼。


“好渴啊……”

是炎夏。高温骤起,太阳的热度透过厚厚的窗棂和墙体,空气中弥漫着躁意。

提纳里热得耳朵几乎要耷拉下来。他冲进咖啡馆,随便倒了杯不知什么就咕嘟嘟咽 下了。

而后他人事不知地往桌子上一趴,试图用脸颊紧贴着桌面汲取些凉意。赛诺随后落座。大风纪官常年行走于沙漠,早就练出一身耐热的本领。但今年的夏日不同以往,他把胡狼帽子摘下时,几乎能听到汗液被蒸干的滋滋声。

“早跟你说过,学学人家赛诺,少穿点。”卡维褪下手套,把袖子解开卷好,露出光洁结实的小臂。提纳里蜷起尾巴给他让座,有气无力道:“上次我在夏天这么干,下场是晒脱了一层皮。”

卡维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他点了杯冰水,刚卷了口冰块嘎吱嘎吱地嚼,下一秒就差点喷出来。

“咳咳……你……”他狼狈地擦嘴,目瞪口呆地盯着艾尔海森。

“?”男人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而后点了杯冰牛奶。赛诺手里的骰子噼里啪啦落了一桌,定定地盯了艾尔海森几秒。他与卡维对上视线。

——这是以前那件?卡维挤挤眼睛。

——不太像。起码材料不一样。赛诺抖抖眉。

——他怎么穿这么……不,我是说,这么清凉的衣服?卡维脸颊抽搐了几下。

赛诺微微摇头。

提纳里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耳廓狐对于温度的变化比常人敏感,他梦游一样支起身,本能地往温度低的地方靠。

“啊……”他热腾腾的脸颊窝进一片冰凉柔软中,耳朵软嗒嗒地向后塌下,而后小小地舒叹。

卡维和赛诺都被他这胆大包天的行为镇住了。他们望着被提纳里以小鸟依人姿态攀住肩膀的艾尔海森,仿佛预见冷酷的大书记官下一秒就把人无情抖落。但艾尔海森只是轻瞥了提纳里一眼,没有制止。

他冷白的脸被晒得薄红,鬓发被汗水晕开淋漓一片。领口敞着,狭长瓷白的锁骨自由舒张,仿若精细的瓷器。腰两侧洞开,边缘金线乖顺地伏在肚脐上下两寸,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在场除提纳里外的两人忍不住把视线投注在艾尔海森腰上部。胸襟仿佛被人为勒紧,不堪重负地挺立着,中央阴影处褶痕张弛。

好大……不,我是说,好一副能让提纳里依偎的宽阔肩膀。卡维掩饰性地举杯,冰凉的液体差点溢出,一如他心中愈发膨胀的疑惑。


他与赛诺对打时,艾尔海森负责用一只手投骰子,另一只臂膀暂时租借给提纳里。

提纳里就像抱着一块冰,怎么捂都捂不热。他不自觉地又往那边靠了又靠,直到整张脸陷进颈窝,耳朵尖都贴在艾尔海森的后颈。

迷迷糊糊间,提纳里伸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微微睁开眼,从艾尔海森腰间摸出一块梅花样的织物,充盈的元素力散发着寒意,如同握着一把不会融化的雪。

“这是……?”

“朋友所赠,在璃月被称为【络子】。”艾尔海森扶住冰牛奶的杯壁,手指一点一点,似乎心情颇为不错。

提纳里笑了笑:“怪不得你身上这么凉快。”

他尾巴张开,不动声色地围住艾尔海森的半截腰:“那这身衣服呢?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厚实……”

对方犹豫一瞬,提纳里心里有了答案。他不再追问,只是抓住艾尔海森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颊侧,隔着层薄薄的手套慢慢蹭起来。

对打牌心不在焉的卡维登时有点牙酸。他又喝了口水。冰块浅浅铺在杯底,已经融化一半。


晦暗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艾尔海森下颌,胸口透出底色,流淌着如蜜般的光晕。他仰起头,喉结滚动着,乳白液体顺着透明玻璃滑下。


真的好热啊。桌旁的人们如是想。

沙雕ooc大学舍友情。“情侣”图片来自twi:konn518。 ​​​

【all海】一篇狗血快穿文(1.1)

纳海琴海mob海。是黑化面被无限放大的

小草!!!极度OOC。



“……发生错误,应用程序将立即关闭,是否尝试保存……”

“副本正检索异常数据……已捕获所有异常……”

“警告!警告!系统故障!系统故障……抛出异常……采用故障处理6号方案,正在捕获适配数据……检测到V-A62号数据生命体。”

“姓名:艾尔海森。适配度:96.21%。”

“正将目标投放……数据导入……扩展管理……安装插件数据模拟分析器k211……”

“系统自动修复中。进度:0%。”

 

“……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艾尔海森学长。”

银灰发男子微微点头,在旁人艳羡的眼神中与学妹告别。

“……宿主,你答应攻略目标的那件事,真的要去做吗?”K211有些警觉。

它无法理解为什么主系统会选择这个数据生命体修复系统异常。自从修复任务开始,无论是诱哄还是惩罚,软硬兼施,都无法让艾尔海森认真对待任务。

他在第一次任务开始时,一直在默不作声地作壁上观。起先K211以为他是想闷头干大事,结果这家伙一直兢兢业业地按照剧情轨迹消极怠工,结局自然是GAME OVER。不信邪的系统立马重启数据,这次艾尔海森大开杀戒——物理意义上的。主角被他搞得死的死,残的残,艾尔海森却从炮灰摇身一变成为剧情最大反派。如果说只有主角饱受摧残也就罢了,艾尔海森竟然妄想销毁全部的数据,以此试探系统的底线。

他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是寻求外星人的帮助毁灭地球文明。原本系统还暗自嘲笑他天真,结果没想到真被艾尔海森找到了!外星文明回应了他的无线电信号,并表示正在向太阳系进发。

K211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接主系统后申诉:“为什么一个无脑校园小言世界会出现外星人???艾尔海森又不是叶O洁!”

得到的回复让K211绝望——别问,问就是物理学上的相干性。再问就是物理学不存在了。

客服建议K211抓紧重启世界。“外星文明等级属于剧情的描白,由主系统自发补全使逻辑能简单自洽,但由于底层框架不稳定,因此它可能无限大也可能无限小。”

越复杂越详尽的世界观越在可控范围内,不会因为偶尔的疏漏动摇根基;但一笔带过的剧情则尤为不可控,在数据的迭代中谬误会由1演变为无限。等级无限高的文明甚至有可能察觉到系统自身的存在,更遑论艾尔海森是个本身就对系统抱有恶意的宿主。

艾尔海森:“K211在吗?我要对主系统说话……”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K211抓狂:“啊啊啊啊啊你别说了!求你了!”它立马重开世界,求爷爷告奶奶让艾尔海森不要再作死。

如此重复几个循环,艾尔海森或许是觉得腻烦了,或许是接受了无法完成任务就无法回到自己原本生活的世界中去的命运。

他决定完成任务。


这是个无脑校园恋爱文,讲述的是两位女主之间在学业上相爱相杀、最后双双坠入爱河的故事。主角之一名为琴,是一位严肃认真、乐于助人、甚至有些烂好人的大学生。另一位主角是艾尔海森在原世界中的顶头上司——纳西妲,虽然是主角之一,却也承担了反派的职责——她城府极深、性格恶劣、不择手段。双方如同光与影、人性中的善与恶,争斗时不假辞色,心中却对彼此颇为惺惺相惜。


而艾尔海森所扮演的角色,是纳西妲的追求者之一,一位忠厚寡言的学长。他是二人感情的催化剂,在二人不睦时,纳西妲故意向他抛出橄榄枝,以此使琴吃醋;是背锅的工具人,为纳西妲干尽恶事最终惨遭抛弃。

在第一次见到纳西妲之前,艾尔海森很好奇一位幼女是如何进入大学学习的,以及这位学长和琴莫非是恋童癖——见面之后,他打消了怀疑。

思及此,他不禁回眸望向柳树梢下的女子。那人对他浅笑着,白发柔顺,眉眼若精灵般,不似凡人。如果忽略她方才的请求,那么她确乎是朵名副其实的清纯白花。

与他效忠的神灵容貌气质相仿,简直就是纳西妲的少女版。但心灵却扭曲且极端。

“这就是你所要完成的任务。通过攻略提升好感度,籍此修正她的人格。我会在目标人物戒心降至最低的时刻,攻破她的防火墙,消除所有的错误数据。”

修正……吗?

艾尔海森佯装被心上人发现那般慌乱地回了身,心中却暗暗嗤笑。

“目标人物好感度:-10。”



电脑屏幕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光。

“你真的要按照纳西妲说的那样做?”K211好奇道。

纳西妲所拜托艾尔海森做的,是一件不怎么能见光的事。

琴所带领的项目参加了一个含金量比较高的比赛,但由于负责任西拉杰的失误,将同一份题目误发给两个团队,导致在该场次中出现了两份思路近乎雷同的分析报告。

在琴所不知晓此事时,另一个团队的队长先一步得到消息。以为被抄袭的领队为怒火冲昏了头脑,向举办方举报了琴的队伍。西拉杰得到消息后,衡量再三,决定舍弃琴的报告成果。

“古恩希尔德同学,由于你们的报告和另一个队伍的查重率较高,所以你们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

“按照比赛规则,如果报告有雷同,那么一律取消参赛资格。但是我给主办方说了一下,他们同意保留一支队伍的参赛资格。从技术的角度来说,另一支队伍的分析比较详细,所以我们决定……”

后面就是一系列车轱辘话,句句冠冕堂皇,看似是在秉公处置,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失误。

琴的队伍因此大受打击。纳西妲听闻此事后,冷笑连连,出于某种“我的宿敌只有我能欺负你们其他人动了她就都得死”的心态,立马暗箱操作对西拉杰进行打击报复。

艾尔海森就是被她选中的一把好刀。作为院长的亲传弟子兼得意门生,几乎所有报名材料都需要他经手处理——因此,偶尔遗漏一两份材料,待到评选日期截止,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纳西妲星子般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艾尔海森。待到人犹犹豫豫地点了头,她才抿嘴轻轻笑了下。

蠢货。

如果艾尔海森能在转身的一刹那回眸,那么他一定能从少女近乎天真的笑意中读出明晃晃的讥讽与恶意。

想要给西拉杰难看,以纳西妲的能力和人脉,她有无数种渠道和途径,每一种足矣伪装得天衣无缝,保准局中人被整得叫苦不迭却只能自认倒霉。

可她偏偏选择了艾尔海森,下了一步明棋。

她所看中的是另一个重要的比赛。作为艾尔海森的同级生,西拉杰也报名了该赛事。每个学院仅有一个名额,他在摸清楚同行底细后对夺得头筹胜券在握。

纳西妲想让西拉杰尝尝因为负责人的“一个疏漏”,而与参赛资格失之交臂的滋味——就算最后查出来是艾尔海森的失职,那又怎样?艾尔海森是院长的宝贝徒弟,后果只会是简单责骂几句,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西拉杰唯有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可这件事在原世界线中所带来的后果,是成为艾尔海森日后身败名裂的、压垮骆驼的稻草之一——但纳西妲不会在乎。

因为她讨厌艾尔海森。

她讨厌艾尔海森假清高却又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在他还没完全上钩之前,纳西妲还乐于和他玩玩欲擒故纵的戏码。可待到艾尔海森对纳西妲的甜蜜攻势丢盔卸甲后,她立马弃他若敝履。

她的思维顽劣如孩童。大人给了她一块糖,她手里攥着一把,却眼巴巴瞅着另一捧颜色更加炫目的糖果——尤其是原先那块糖因为手心的温度变得黏黏糊糊,会让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甩开。

回忆起艾尔海森日益灼热的眼神,纳西妲不禁有些倒胃口。

可想想能够拉一个普世意义上的正派下水,她又有些狩猎似的兴奋。

毕竟,从骨子里烂透的人,怎能容许他人独善其身?

“你要顺从她吗?温馨提示,纳西妲患有性单恋人格障碍,你对她付出愈多,从她那里得到的情感反馈愈少哦。”K211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

艾尔海森对此置若罔闻。他把U盘插入电脑,鼠标在西拉杰团队的项目名称上顿了顿。但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开始向报名汇总表上传另一份文件。

随着上传进度的推移,他打开自己团队成员的群聊,开始编辑通知。

“这是……你团队项目的资料?你要与西拉杰同台竞技?”K211哑然。

的确,光明正大地赢过西拉杰,是不会落人口舌的优选。

但……艾尔海森是如何断定,他的项目综合评分能够超越西拉杰呢?

“西拉杰在学术研究方面并不逊色于我。但上位者通常会选择信得过的人——这种信得过,不仅体现在赢面方面,也体现在私人关系方面。”艾尔海森冷不丁开口。汇总表被他打包发送给总负责人。

“虽然该赛事主题与我项目的研究方向略有出入,但我们只要静候结果就好。”


“……我们团队的项目申报书被压下来了?谁?”

在听到一个人名时,西拉杰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如果是别人,他尚有不管不顾前去问询的勇气——可那个人是他惹不起也不敢惹的人。

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蓦地,他想到了什么,厉声道:“这次获得总评分第一的队伍是哪个?”

队员见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大气也不敢出地把电脑屏幕移到西拉杰所在的方向。

西拉杰先是惊愕一瞬,而后颓然倒在座椅上,脸上似怒似笑。

“原来是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眼中晦暗难明。

西拉杰整理思绪,重新冷静下来:“等等,我们还有机会,全校不是还有一个备用名额吗?”

队员面面相觑:“刚刚主办方发了消息,说——说我们学院自动放弃备选名额的竞争。”


——是这样的同学,我们主办方没有收到你们队伍的申报材料,所以你们被视为自动放弃参赛名额。

——可是,现在还没有到截止时间不是吗?我们应该还有继续参加的机会。

——……你们的负责人觉得你们项目话题过于敏感,不适合参加本次比赛。很抱歉。


竟是连竞争备用名额的机会都不愿留给西拉杰。不,甚至连“被放弃”这件事,西拉杰的团队都是在最后一刻才知晓的。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上面认为西拉杰的项目完完全全没有竞争力,就算去竞争备选名额也没有杀出重围的可能——这对于心高气傲的西拉杰而言,无疑是直白的羞辱和蔑视。

他心中恨极,把胸中无处安放的怒火对准了那个出人意料的参赛者——艾尔海森。

凭什么?凭什么他已经拥有了如此丰厚的学术资源,还要来挤压他们这些毫无背景的学者的生存空间?

他着了魔似地默念着那个名字,任凭它把自己的喉咙扎得鲜血淋漓,每个字都染上难言的腥气。




“诶——明明宿主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为什么纳西妲的好感度反而降低了?”K211惊讶道。

“纳西妲当前好感度:-25。”

与急得团团转的K211截然相反,艾尔海森对此事早有预料。

“她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凡事若超出掌控,必然会引起她的不快。”灰发学者拿过手机,淡然地打开与纳西妲的聊天框。

“尤其是她本身就想让我因为这件事落人口舌。这个目的没有达到,也许让她很失望吧。”

“现在,是时候见见我们的女主角了。”

他扫了眼纳西妲落落大方的邀约信息,极淡地抿了下唇。

曾经在须弥,若有不方便露面或情势紧急的场合,智慧之神会在征求代理大贤者的意见后,将意识附着于他的身体中。

身体不受自己的掌控,按理来说应该是令人厌恶甚至恐惧的事。可当纳西妲的意识与他的意识相互连接,他并没有产生受制于人的拘束感。相反,整个人如同水淀中的一丛芦苇,纯然地随着心意飘飘荡荡,仿佛天地间再无他物,只余淀中的流水与清风。

于是,神明与自己的信徒建立起不言自明的默契。艾尔海森对纳西妲开放身体权限的行为愈来愈熟练。但纳西妲非常尊重他的人格,从未先斩后奏占据过他的身体。

只有那唯一的一次,艾尔海森为达到目的,不惜以伤害身体作为代价的时候。

“身为我座下的大贤者,我不允许你因为这种自我的理由受伤。”

年幼神明强制接管了他的身体,声音软糯却不容置喙。艾尔海森意识到,这种温柔表象下恪守底线的强势,才是神明面目的本真。

……因此,全知全能的智慧之神,她如今的掌控欲,究竟是因为错误数据的影响,还是因为她性格中本就有如此执拗的一面呢?

“人对于自己掌控之外的事物有天生的好奇心。比起主动接近,不如让她自己来找我。”

“哪怕她对你的好感度成了负数?”K211吐槽。

“好感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我的兴趣。”

艾尔海森挤开随劲歌热舞的人群,走向吧台前安静等候的女子。她身着一袭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湖绿丝质长裙,柔和灯光为她镀上一层宁静的光晕。

她立于古典拱券之间,回眸间若油画般静美,叫人心生怜爱,不忍惊扰。

“学长好。”她微笑颔首。艾尔海森点点头,冷淡地扫视一眼周遭蠢蠢欲动的目光,待到它们偃旗息鼓,才落座点了一杯酒。

“这杯酒我请,权当学长这次帮忙的谢礼。”纳西妲温声道。

艾尔海森垂眸,盯着杯口的盐霜,回避了纳西妲的目光。就在纳西妲心中一紧,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的时候,他开口道:“举手之劳。再者,我们团队本就有参赛的意向,只不过因为某些缘由举棋不定罢了。”

纳西妲察觉到他态度不似往日。难道是自己的索求无度终于把人惹怒了?

她轻笑,将酒杯衔着的红樱桃取下,向他举杯。

“原先是我思虑不周,向学长提出这样不成熟的请求。还好学长深谋远虑。多余的话我也不必多说,这次的事,我们……各取所需。”

艾尔海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望了她一眼。

“各取所需?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那就是你正义执行所为的对象……”

没错,原本世界线中的艾尔海森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早便心有所属。

【纳西妲当前好感度-30。】

纳西妲面色不改,只是心中划过一丝深深的厌烦。

原本的兴味淡了些。艾尔海森还是原先那个艾尔海森。

她慢慢啜饮着滑腻的奶油,盯着艾尔海森卷起杯口的盐霜,连带着澄澈的酒水一同吞入腹中,唇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学长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人与人之间需要界限感,更遑论我向来不愿自作聪明。”

艾尔海森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弦外之音,只是将酒水一仰而尽。而后弹了弹杯壁,发出清脆的回音。

“如果是从蠢人的角度而言,那么我认同这个想法。”

纳西妲嘴角笑意微滞。

他是在……意有所指?

不不,不可能。她亲眼看着他把酒水喝光,这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二人在喧闹中就论文发刊问题多聊了会,纳西妲心中计算着时间到了。她歉然起身,不好意思地弯起眸子:“抱歉,学长,我去一下卫生间。”

艾尔海森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既然要谈问题,那么去清吧是最好的选择。

纳西妲选中这家吵闹的夜总会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什么。

他敏锐地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以及吧台调酒师有意无意向自己瞥来的目光。

问题出在这杯酒里。

一股眩晕感如约而至,音乐声与笑闹声融化在耳畔。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视线中的灯光和熙熙攘攘的人影如映在雨后湖泊的水面,泛起朦胧涟漪。

他像醉了一般用胳膊半支起头颅。疯狂的人群中,无人在意多出了几个如他一般酒量不佳的醉鬼——只有艾尔海森自己知晓,他并没有喝醉。

有人走到他身后。他被迷迷糊糊地架起。旁边的人以为来者是他的朋友,他们正处于醉生梦死中,无暇关心这个陌生人的命运。

后堂门被推开了,艾尔海森被扶到鲜少有人出没的小巷中。

他被放下。一股突如其来的火焰从下腹烧起,让他低吟一声。

好热……

他下意识用后背磨蹭着墙壁,试图用清凉缓解这份灼热,

旁边那人轻笑一声,拨开艾尔海森额前的碎发,而后呼吸一滞。

方才在酒吧的灯红酒绿里没有看清这人的样貌,如今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一双涣散的青红眸子,和精致锐利的面颊。

长眉若柳,鼻若悬梁,唇若涂丹。棱角分明的面庞,镌刻出某种沉静清俊的美。

他伸出手,慢慢拨弄着对方湿漉漉的红唇。另一只手插入头发中,揉捏着他微红的耳尖。

草,赚大发了。




……

全文走微博。





男人头颅重重落到地面。他被直击面门,鼻下鲜血横流,好半天才从面颊的麻木中品味出痛楚。

鼻梁……鼻梁是不是断了……

艾尔海森不顾在地上哀嚎翻滚的男人。他喘息着,扶住墙壁,慢慢走出街巷。

一片朦胧中,他隐约走到了有光的地方。

从黑暗中霎时接触到光亮,刺目得让他大脑一阵针扎似的痛。

他眯起眼望去,一位白发少女站在路灯下看着他。灯光照耀着她,众星捧月般神圣而无瑕。

她注视着这场阴暗角落里的weixie行径,已经不知道有多久。

艾尔海森张了张嘴。他艰难地迈出两步,还没待说什么,便跌落在少女怀中。

【纳西妲当前好感度:-20】



纳西妲把人拖到家里。

原本她并不想管这个男人的,甚至可以代她的帮工完成未完成的任务。比如说拍几张照片,好留作把柄什么的。

一想到那个男人,纳西妲不由得烦躁皱眉。

废物!连一个被下了药的人都对付不了。

奈何艾尔海森八爪鱼一样,抱她抱得太紧,怎么甩都无法挣脱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叫来家里的司机,鬼使神差把人运回了家。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好奇地从后视镜偷瞟小姐和她身上的男人。

小姐面无表情地注视窗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抱着她的俊美男人衣衫凌乱,似乎因为醉酒而意识不清,但只是克制地把头埋在纳西妲的颈窝中,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嘴唇翕张,好像在喃喃什么。

司机屏神细听,隐约辨认出,他念着的是自家小姐的名字。

天啊,现在的年轻人……

不知道司机脑补了什么,他突然笑容和蔼可亲地说了句:“您和您男朋友感情真好。”

如果艾尔海森意识清明,想必会冷笑一声。但他正昏迷着,所以纳西妲代替他做了这件事。

纳西妲:呵呵。

她原本想把人放到床上,但艾尔海森半昏迷半醒之间,拉住了她的手。

男人半睁着眼,声音沙哑而稳定,宛如平静湖泊中波澜微漾:“浴室。”

纳西妲垂眸,只见艾尔海森说完这句话,又侧头昏睡过去,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清醒还是迷失。

许是难受得紧,他浓密的长睫细微颤抖,微月中的唇紧抿着,狭长眼角殷红而湿润,几乎让人以为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来。

她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月中,因为另一个人的手指曾经暧昧地玩弄过那片醴艳的饱满。

纳西妲伸出手,学着那个男人,磨蹭了一下艾尔海森炙热的嘴唇。

艾尔海森闷哼一声,发出模糊的呓语。

“浴……室……”

纳西妲心头一跳,忙不迭收回手。

自己是疯了吗?

【纳西妲当前好感度:-10】


艾尔海森被人颠来倒去地拽到浴室。半梦半醒间,一股凉水浇到脊背。

“呜……”灼热的身躯敏感地瑟缩一下,但很快松弛下来。

好舒服……

纳西妲在浴室外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有些坐不住。

不会淹死在浴缸里了吧?

出于某种警惕,她没有开灯,只是推门向黑暗深处张望。

一个人形轮廓松散地倚在浴缸边,毫无声息。

她走过去,推了一下男人,手心传来热得吓人的温度。

是因为药效,那个调酒师第一次做这种事,下手有些不知分寸了。

还没待她游离的思绪收束,手上蓦然传来一阵大力,她跌入一个岩浆般滚烫的怀抱,浸在冰水中,更凸显出温度的差异。

纳西妲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艾尔海森眸子张开,在黑暗中折射出冷峻的幽光。白色衬衫因打湿而半透明,映着丰盈肉色和起伏的肌肉,胸襟半开,露出一小片白玉般的胸膛。他额前的碎发凌乱,不知是汗水还是淋浴的水,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流淌。

艾尔海森似是疑惑地打量了一番怀中如玉般温润的少女,而后手臂收紧。

冰凉的触感让他近乎满足地喟叹了声,就像久经干旱而龟裂的土地恰逢甘霖,长途跋涉的旅人陷入柔软床榻。

纳西妲被迫埋在他柔软的胸肌里,好半天才犹豫地伸出手,回抱住他的腰肢。

好细。

腰椎处有一个微微下凹的菱形,她知道,这是男人的腰窝。

……不,她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艾尔海森的身体。她极其厌恶与他人,尤其是男人的触碰。但艾尔海森的怀抱,却让她感到如此熟悉,仿佛二人曾经这样毫无芥蒂地拥抱过无数次。

但是,这怎么可能?

【纳西妲当前好感度:-5】

缠绕着她的手臂收紧了,纳西妲被他勒得痛呼一声。

明明那呼声在一片簌簌水声中如此微渺,艾尔海森却出人意料地放松了手臂。

他呼吸愈发急促了,垂头道:“抱歉。”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直到纳西妲嗅到一股细微的血腥气。她回头,看见艾尔海森下颌的肌肉绷紧,面颊伏在手臂上,身躯瑟瑟发着抖。

纳西妲注视了好一会,方才慢条斯理地按住他的手臂。

艾尔海森发出几声隐忍的闷哼,却还是温驯地松口。白腻的肌肤上一片血肉模糊,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少女突然笑了:“就这么硬生生忍着?我人就在这,你……不想要我吗?”

艾尔海森用茫然空朦的眼神盯住她,半晌,竟也微微笑了下:“嗯。”

但他回应之后,只是如同受到安抚的野兽那样,沉默地蜷缩在浴缸内,并无其他动作。

“还是难受吗?”纳西妲看着他紧咬着的唇,伸出一只手,柔声道:“不要再咬了,如果忍不住的话,就咬我的手吧。”

她的脸清纯而无辜,眼中浮起虚情假意的怜悯与关怀。悬在半空中的手,柔嫩而娇小,手指纤细匀称,指腹泛起饱满可爱的粉红。

艾尔海森眯眼仔细瞧着。就在纳西妲手举得有些累了,行将放下的时候,他蓦地凑近,轻轻衔住了纳西妲的食指。

纳西妲手掌一颤,敏感的神经反馈着羽毛般的痒意,过电般顺着血液回流至心脏,发出震耳欲聋的“怦怦”声。

并不痛。只是如同小兽那样含着,像她曾经养的猫,被弄烦了便威胁地呼噜着用牙齿划过她的皮肤,却始终未曾真正咬下去。

【纳西妲当前好感度:0】

她呆呆地望着重新昏睡过去的艾尔海森,捻了捻食指。

倏尔,在水流作响的狭隘室内,传来似有似无的哼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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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大洋彼岸十一点。这就是他过生日从我这里得到的。


——来自怠惰的dove太太(译者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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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烦人的帅气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