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墨客

你最恨的嬷嬷。慎关。

【甘隼】无标题

(上)

严格来说,甘雨并不嗜睡。


她虽数千岁有余,但在仙人仙兽多如过江之鲫的璃月中位属青年一辈,岁月还没能使她灵魂上的莹光黯淡。因此,与那些所谓的“老家伙”不同,她并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规避磨损。


只是璃月正处在从神治过渡到人治的风口浪尖,肩负在她身上的担子远比她想象中更重。数日伏案不眠是这位月海亭秘书长的常态。针对璃月民众的舆论把控,不可放任自流也不可矫枉过正;与其余六国在外交上的斡旋、试探掌舵者的态度,不可铁血强硬也不可退却软弱……


在绵密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工作日程中,除却对事务的精确运筹及处理的效率性,甘雨最需要的,是在结项之后短暂的空隙中,见缝插针地休息。


她喜爱璃月的山川,并非全然因为自己兽类的天性,更是因为她的身心只有在自然中才能获得真正的宁静。案牍并不会使仙兽劳形,却在积年累月中让她的精神布满沉疴。


在闲宁的时刻,她常常远离尘嚣,重归山野,以天地为席被。有时是在山间的凉亭伴着习习的风入眠;有时是鲜花盛开的草甸,馥郁香气陶人醉;有时是在清幽竹篁和着虫鸣;有时在水流叮咚的溪谷中,她卧在一块平整的冰凉岩石上,聆听身体燥热逐渐平息的愉悦。


甘雨并不厌恶寂寞,对于非人之物而言,独处是漫长寿命中永不变心的伴侣。她早已习惯在望不到尽头的岁月中踽踽独行。与人同行的日子宛如油星溅入水中,融不进,沉不下。她从尘世喧哗中执伞穿行而过,人间烟火如雨水般打湿她的伞面,徒留满地泥泞和浑身萧索。


 


在为须弥大书记官接风洗尘的宴会结束后,灰濛濛的天际下起小雨。


甘雨伸出手,雨丝飘落的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心生愉悦。


 


她拾起搁在一旁的油纸伞。这时,身旁走过来一个人。


“艾尔海森先生?”甘雨回过头,见到来者时愣了愣。


身材高大的男人向她点头致意,而后抬腿跨入雨幕。


“请……请等一下!”她出声挽留,只是在开口的那一刻心中生出懊悔和犹疑。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轻浮了呢?


艾尔海森回眸。甘雨与他对视,像是雨水洗去了那道陌生的隔膜,他的模样终于在她视野中清晰起来。


好奇特的撞色眼睛……瞳孔竟然是赤金的吗?


甘雨斟酌着开口:“我这里有伞,如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毕竟天色不早了,地面湿滑,雨也不知何时停歇……我与您一道回去吧。”


 


出人意料地,艾尔海森点点头。


“那就麻烦您了,甘雨小姐。至于撑伞的工作,请交给我代劳。”


 


欸……欸?!


等甘雨回过神来,她已经与艾尔海森一同行于伞下。


怎么会这样……按照璃月的礼仪客套,艾尔海森不应该与她拉扯推拒一两个回合,然后逃也似地冒雨离开吗……?


虽然显得甘雨有些自私,但她方才确实是这样想的。


唉……她怎么忘记了,艾尔海森先生并不是璃月人呀!


 


湿气将青石地砖洇得宛如化不开的浓墨。夜色愈深,行人渐稀。路上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周遭安静得不像话,只能听见鞋底碾碎雨滴的声音,一个脚步沉稳矫健,一个脚步轻快急促。


甘雨悄悄侧头。她的身量方接近他的肩膀,因此余光只能瞥见艾尔海森优美的下颌线。


她的油纸伞不算大,张开后只能堪堪遮住两个人的身形——或许伞的主人并没有想过以后有朝一日会与人执伞并肩而行。甘雨几乎能听到两人衣料碰撞摩挲的声响。


这距离过于暧昧。油纸伞没有弧度,近乎与地面平行,可就算这样开阔的空间,也因为湿热黏腻的空气而合拢收缩,似乎把他们困在一个四方狭隘的私人天地。


 


甘雨虽不是话多的性子,但这安静还是逐渐让她难以忍受。


“艾尔海森先生,恕我冒昧,您好像不怎么喜欢雨天?”


 


艾尔海森望了她一眼,眉梢的弧度有些惊讶:“是这样。因为我靴子款式的缘故,很容易漏进沙子和雨水。所以我并不喜欢雨天,也不喜欢沙漠。”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甘雨一愣。


艾尔海森在接风宴上的应酬表现得滴水不漏,哪怕是在令人放松的场合,他也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打官腔,话语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这让甘雨下意识以为这位大书记官天性不好接近,哪怕是私底下也会毫不懈怠。


但他此刻回答直白而真诚,冲淡了甘雨内心的紧张拘束。


 


“甘雨小姐,你很喜欢雨天?”


甘雨黄紫晶般的眸子闪动着点点头,嗅到雨水中混合的清新草木香让她心情舒畅:“植物需要夏日的雨露,它们饱饮后充盈的欢呼令人喜悦……啊、抱歉,我又说了些奇怪的话,请您不要见怪。”


艾尔海森摇头。他一早便知璃月现行的掌舵者中仍不乏仙人仙兽,因此并不对甘雨的特异之处感到惊异。


“这是私人时间,所以但说无妨。身为月海亭的秘书长,拥有过人之处是很正常的。我不会介怀,希望您也不要介怀。”


 


私人时间……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很少有余裕的时光像这般雨中漫步。朦胧细雨中,来往者行色匆匆,不会有人对我的……外形投以惊奇的目光。似乎唯有此时此刻的我才真正融入了璃月港,拥有了常人所拥有的不起眼的雨夜。”


甘雨微微笑起来。她并不悲伤,只是有某种柔和的寂寞在她眼底流淌。


“更何况,私人时间对我而言,也有些奢侈了。”


她话锋一转,向艾尔海森抛出自己好奇已久的疑问:“您似乎并不喜爱社交?”


 


“如何见得?”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自己主动以酒代祝酒辞的客人。就连性格活泼如百闻百识百晓她们,也不敢劝您的酒呢……当然,您为人很和善,只是没有显露出来。”


 


“你说祝酒?璃月有句古话,【善饮者不待劝,绝饮者不能劝】。显然,我是前者。”


 


他们走过木桥,流淌的溪水若飞珠溅玉,白浪翻滚着向雾气深处延伸。


不知怎地,甘雨脑海中浮现了前几日翻阅的稻妻恋爱小说。


小桥,雨天。一把伞,两个人。


这在稻妻文化里似乎叫作“相合伞”……


如此一想,她的脸颊不可自控地烧起来。


好在艾尔海森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他继续道:“以及,我的确对社交不感兴趣。”


“我并不否认社交存在的意义。只是我并不热衷于社交。所幸,大多数人出于忌惮,也不会与我建立亲密的社会关系。”


 


甘雨轻轻“啊”了一声。她小心翼翼试探道:“您不会感到寂寞吗?”


 


“并不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舒适的生活。对我而言,这种【舒适】的尺度不需要向外大量辐射人际关系,因为这甚至可能会让我困扰。”


“但像月海亭的另外三位秘书,广结善缘既是她们的优秀之处,亦体现了她们的天性——一种以集体的情感交互为食,又将能量反哺于她们的社会关系网的天性。人类这样复杂庞大的群体,正是因为拥有她们这样才能的人,才能缔结更加牢固、更加团结的联系。”


 


甘雨好一会没说话。


良久,她喃喃:“这样吗……艾尔海森先生,真是个活得通透的人。”


他们很快走近甘雨的住处,在屋檐下驻足。


“很高兴能够与您交谈。今晚……我可能有诸多失言之处,还望您海涵。”


 


“并没有。能够聆听他人的心事,对我来讲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荣幸。”


 


“欸、是吗?我还以为对您来说是一种叨扰……总之,雨还下着,伞您拿去遮雨,下次见面还我便是。”


 


艾尔海森迟疑了一下,向她道别,撑伞离开了。


他转身的刹那,甘雨敏锐地注意到他半肩披风上较其他区域的水痕。


相比之下,她身上算不得干燥,却也弥足清爽。


荣幸吗……


她遥望着烟雨飘摇中他如气体般淡去的身影,咀嚼着这个词。


艾尔海森先生,这也是我的荣幸。


 


 

(下)

天气真好啊……


甘雨行于山间小路上。日光舒朗,花香晕染了午后的暖风,却砂木为无穷无尽的旷野镀上一层金黄——蓝天、碧水荡悠悠,大雁掠过天际,钓船吆喝着归村。满目鲜活。


她就这样眯起眼睛驻足凝望了会,心情闲适惬意。半晌,肚子却咕噜噜叫起来。


因事务繁忙,甘雨并没有吃早饭。巧的是,归道途中她遇见了自己的师父。对方不顾自己婉拒,拉着她品尝用【机关烹饪神机】制作出的新品甜点——雪花酥。


甘雨曾品尝过雪花酥,一种将棉花糖和黄油加热融化,混入花生、杏仁、果干等零碎材料后晾干的酥软甜品。当然,对她来说甜度还是过高了。因此,甘雨往往只吃一小块。但当留云借风真君从炉子里端上来一整块比猪扇骨还大的雪花酥时,她不禁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甘雨,饿了吧,快来尝尝。”


甘雨拿起一旁的筷子,用力戳了一下,却插不进去,连半点凹痕都每留下。雪花酥,哦不,不知道现如今它是否对得起这个名号——竟硬邦邦得像块石头。


“师父,您在里面加了什么?”


留云轻咳一声:“本仙原本了购置一盒黄油,却忘记这是易变质的食材,没有给它施加贮藏的法术,加之天气炎热……于是本仙找了相对合适的替代品——麦芽糖。是本仙失算了,未曾料它凝固后如此坚硬……”


正说着,甘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撬了一小块下来,放入口中。


留云见她两腮鼓动,脸上的表情却说不出好还是不好,原本满怀自信的内心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怎么样?味道如何?”


甘雨艰难地把雪花酥咽下,朝师父露出清浅的微笑:“软糯香酥,入口即化,真真如雪花一般。棉花糖中掺杂着各类干果,嚼之满口生香。”


而后喜笑颜开的留云把整块新鲜出炉的雪花酥用盒子盛好,塞入她怀中。


甘雨边走边叹气。


太甜了,已经到了发腻的地步——而那麦芽糖又如此黏牙,以至于仅仅拇指大的小块就让她上下牙齿险些永远粘在一起,却不顶饱。


所幸路上偶遇了曾经帮扶过的老太太,热情挽留她小坐,亲手为她斟茶。茶水的清苦冲淡了口中的甜味。临行前又塞给她一包桂花糕。


 


因此,饥肠辘辘的甘雨心虚地左顾右盼了下,而后三两下爬上枝叶茂密的却砂木。借风流云真君行迹飘逸,偶有心血来潮便复而折返。如果让她看见自己吃的不是雪花酥而是别人家赠予的桂花糕,师父面上不显,心中恐怕会为之难过不平许久。


她掀开细致包裹的帕子,取出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只是寻常人家的吃食,尝起来并不似技艺高超的名厨那般细腻,口感却糯糯的,桂花清香甜而不腻。


胃部被填充后,甘雨满足的长吁一口气。在枝叶荫蔽之下,草木的清新气味裹挟着困意,将她毫无预兆地扯入梦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执伞走到她倚睡的树下。


那人望着她如婴儿般蜷缩在枝杈间,呼吸间引起细小的伏动,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于是他放下伞,悄无声息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卷书,曲膝翻阅起来。


来人便是艾尔海森。他与璃月接洽完毕,不日后便启程离开。原想将伞物归原主,不料月海亭告知他甘雨并不在璃月港,而是前往别处去了。


事成之后,他满身清闲,于是按照那人指点的方向出了城。本是寻觅偶遇,却也极巧,在出城不久后便撞见甘雨窝在树上小憩。


月海亭其他秘书拜托他为甘雨传达消息。但艾尔海森想到月海亭并不像失去主心骨那样群龙无首,又想起她平日因加班工作产生的疲态,于是无意惊扰她安稳的睡眠。


他阅读的那本书,是璃月当地的志怪小说,名为《绝云记闻》。书中记载的大部分神仙轶事、鬼怪妖兽,已不可考证。但艾尔海森知晓,在仙人眷顾的璃月,这些民俗杂谈大多并非空穴来风。


他翻开新的一卷,“麒麟”二字跃入眼前。


“根据一则民间传说,早在数千年前,优雅的麒麟一族中已有与尚且愚蛮的凡人相亲者。


传说在数千年前的蛮荒时代,人们以茭荷为衣,香叶为裳。


某个夜里,一位采药人在群山中的一处池塘沐浴,却不料散落池边的衣物被偶然经过的麒麟啃食。尚且年幼的仙兽并不懂得人的羞耻与私欲,也并未学会仙兽行走凡间的道理。


为补偿自己鲁莽的行为,也为了避免仙人的超凡外表惊吓到脆弱的凡人,她便化为人的模样,趁满月的幽光遍洒池塘时,出现在采药人的面前。


年幼的仙兽终究不懂得人的羞耻与私欲。在清冷的月光下,萤火点点的山林中,以露珠为衣、月光为裙,她与懵懂的凡人结伴嬉游,游荡芳花与幽篁之间,向他介绍众仙的洞府,与他解读鸟兽的语言,又在静夜的虫鸣之中浅睡,共同沉入悠古的梦想……


待到第一缕晨光落在采药人的脸上,将他惊醒时,高贵的仙兽早已不见踪影。


 


那之后的故事,民话众说纷纭。有人说,后来某天夜里,麒麟衔来一个竹篮,放在采药人家门前,便从此隐入月光与轻雾中,当采药人出门查看时,才发现竹篮里正安睡着一个幼儿。


也有人说,麒麟从此与凡人一同生活,生儿育女,习惯了人间的烟火……


无论千年古事的真相如何,优雅的仙兽今日依旧与璃月的万民同行,依旧隐居在熙攘的人海中,等待着终有一日岩王帝君的再次呼召。”


 


 


未待艾尔海森读到下一卷,他听到头顶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放下书,似有预感地直起身,望向树干上伏着的身影。只见甘雨动了动,上半身缓缓下滑,竟是将从高处坠落。


艾尔海森来不及出声警醒,只得伸出手臂。


他眼前一花,手臂一沉。一个身躯,盈着琉璃百合的清香,宛如满树琪花在风中扑簌簌坠落,尽数投入他怀中。


 


 


甘雨在梦中不慎脚下踩空,失重感让她豁然睁开双眼。头晕目眩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脸颊埋在一片柔软中。


嘭,嘭,嘭。平稳有力的心跳,擂鼓般震颤着她的耳畔。


在她意识到自己趴在什么地方之后,先是惊愕,而后是一阵战栗般的羞愧。


那是一种暧昧到近乎呼吸交缠的距离。她能看到他的长睫如柳枝映入翠绿的湖面,湖水像冰冷的镜子,天光折射出她的剪影。


甘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艾尔海森身上下来。一把火从她的脸烧到了脖子,她结巴道:“对……对不起,艾尔海森先生!没有砸到您吧?”


“没有关系。树并不高,加之你也不重。”艾尔海森垂头,瞥了眼自己的手臂。她出乎意料地轻,躺在自己臂弯里,就像只择木而栖的飞翮。


哪怕甘雨见证流年三千余载,也从未遇见如此令人尴尬的情形。她不敢再看艾尔海森的眼睛,讷讷道:“是……是我不好,竟然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睡着……让您见笑了。”


“不必致歉。甘雨小姐,您经常在野外露宿吗?”


“嗯、虽然称不上是常事。休息不足的空闲,疲惫感会很强烈,但往往找不到合适的处所补眠,所以只能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小睡一会……至于野外,我已经习惯了。”


言罢,甘雨有些不安。因为曾有很多相熟的朋友并不赞成她加班加点的工作狂作息,每次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总要规劝几句。


她也见识过艾尔海森的工作态度——上班办事高效简洁,下班时间分秒不差,私人时间绝不谈及工作。


这样的人,对自己这样超负荷运转的工作方式,大抵是不认同的吧……


但艾尔海森只是点了点头,将油纸伞还给她,并告知她月海亭的消息。


二人便一同踏上归程。


甘雨眼角余光扫过艾尔海森平静的侧颜,她张了张口,鼓足勇气问:“艾尔海森先生,似乎不怎么喜欢加班?”


她微微垂首,淡蓝色的发尾随之摇晃,露出雪白的脖颈。


不知为何,艾尔海森心中一动。


“嗯。既然能够在工作时间处理好所有事务,那么也没有主动加班的理由。你对我的工作方式很好奇?”


“是、是的。毕竟我很少见到您这样的人,能够很好地平衡工作和休息时间,同时心态又稳定得像璃月港口的灯塔。从未见过您因为什么事手忙脚乱,从不刻意迎合他人的意愿,却能按照自己的工作规律将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甘雨的语气半是钦佩半是向往。她虽然打点璃月港上下千年,如鱼得水般得心应手,却时常从身到心感到深深地疲倦。她有时候不由得思索,或许她不该这样事事亲力亲为?也许,她应该给予同伴更多的信任?


“书记官的工作没有月海亭那般复杂。对我来说,这是一份简单的职业。与其说我们是决策者,不如说我们是聆听者和记录者,远不如你们需要实干。成功不是我们的荣耀,失败也不是我们的过错。”


“这份工作恰好符合我对生活的需求,但也仅此而已。并不像甘雨小姐,你和你的工作,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接着,艾尔海森讲述了一件事。


此次前往璃月的并不仅仅有须弥的使节。与艾尔海森一同乘船前往的,还有稻妻和纳塔的专员,以及枫丹的一位商业联合会主席。但是,这位主席并非携公务而来,而是带着丈夫和女儿来到璃月游玩。


他们甫一下船,驻足港口等待的甘雨只是平淡地扫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甚至没有望向其他乘客,便立刻认出了几位使者和主席的面孔。但艾尔海森可以肯定的是,出于个人请求,小吉祥草王并没有把艾尔海森的任何影像资料对外公开。


而作为游客的主席也受到了接待。在甘雨得知主席的来意时,她的眼中闪烁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采。与接待使节的惯常笑容不同,那笑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激动和欣慰。


“你对璃月抱有爱与责任。想必璃月子民大多如此。因此不必感到寂寞。”


爱吗?她是……热爱这份工作的吗?契约让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璃月奔走,她本以为……那或许是习惯。


 


艾尔海森伸出手,在甘雨疑惑的眼神中,从她发梢轻轻取下却砂木的落叶,动作之温柔,仿佛是捉鱼的孩子,小心翼翼绕开盛开的荷花,生怕惊扰了停在蕊间的红蜻蜓。


他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只是摊开那本《绝云记闻》,将这片扇形的金色叶片夹入书页之中。


仅一瞬间,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甘雨只能听见自己失序的心跳,如二人的脚步声那般咚咚作响。


“不日后我将返回须弥。希望我们有缘再会。”


当艾尔海森与她分别,她仿佛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甘雨本以为这次的相遇只是一场偶然,如同她漫长寿命中大多过客那般,萍水相逢,再无相见之日。


但是缘分向来不分青红皂白。她与他再度重逢。这次甘雨思索了很久,那种灵魂上的悸动让她决意尝试一件从未做过的事——


那就是与人相爱。


麒麟为自然孕化,近乎与天地同寿。魔神战争结束后新生麒麟数量锐减,世间再难觅其踪。本就是离群索居的种族。于是她孤独了三千年之久。


在幕天席地的日子里,甘雨瞭望着天上的星星,侧耳聆听大地的心跳。


她从未想过,与鲜活的心跳声同眠会是什么感觉。


 


咚咚,咚咚。她贴在艾尔海森的胸前。


晨光透过窗棂,不远不近地洒在床头。得益于勤练自律的作息,艾尔海森在铃响很久以前就醒来了。


他睁着眼,毫无睡意,却并没有抽身起床的想法。


究竟是床榻太过柔软,还是……?


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艾尔海森侧过身子,指尖蹭过甘雨微凉的发梢。


她只露了半边脸,另外半边陷进棉质布料里,精致的睡颜宛如稚嫩的洋娃娃,颊侧的婴儿肥被压得稍稍变形。


她无知无觉地浅张着嘴,显然浸入酣眠无法自拔。


蓝色长发铺满少女的肩头。他撩起其中一缕,轻轻摩挲。光滑的发丝温驯地躺在手心,在修长的手指间缠绕蔓生。


 


铃响了。艾尔海森伸手关掉闹铃。指针发出细小的咔哒声,继续向前一格一格走动。


他松开甘雨的头发,正准备撑起身子,手掌却被人拉住了。


甘雨察觉他要起床,于是迷迷糊糊拽住他。


她睫羽阖拢,握住他漂亮的指背,小动物那样亲昵地吻了吻。干燥的唇贴在细腻的肌肤上眷恋地停留一会。


“早安。”


她自己都没察觉,半梦半醒的少女声音宛如甜糯的桂花糕。


艾尔海森冷冽的眉眼微微松弛。


昨天她又熬夜加班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会。


 


艾尔海森离开后,甘雨朝空出的凹陷挪了挪。恋人身上清冷的气息如森林的细雨般渗入每一处缝隙,她又翻了个身,让那种令人心安的静谧如茧般包裹住自己。


如同陷入艾尔海森的怀抱,她再次满足地入睡。


 

【甘晴】仙踪(上)

主甘晴,仙侠paro。极度ooc



村头王家捡了个闺女。

蓝色头发,紫黄晶般的双眸。在山中被王家大娘捡到的时候,小脸脏兮兮、灰扑扑的,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

王家女人是个寡妇。外出采药时,小孩偷吃了她药篓里的清心,被她当场逮到,人赃俱获。问她爹妈在哪,名字为何,她只是沉默着嚼着嘴里苦涩的花瓣,一句也说不出。

王家女人便动了恻隐之心:深山老林,附近也没有甚么人家——难道是因北方战火征伐成为流民,随爹娘外逃而不幸走失?更凄惨点,莫非是被人贩子拐走后、自己一个人逃掉了?

这样的小孩儿一人呆在山中可不得了。女人唯恐她遇见山贼,或者被野兽吃掉。在等待无果后,将她带回家中,仔细清洗一番。

女孩也不反抗,乖顺地被人牵着,叫做什么便做什么。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风尘掩盖下是稚嫩却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眉眼和圆嘟嘟的小身板。女人一打眼,便知道这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儿,不禁心中更加疼惜。

她领着女孩走遍周遭乡里,无人认领。又托人去县衙打听是否有大户人家走失了孩童,均一无所获。

于是王小美便这么成为了女人的养女。



俗话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乡里都知道王小美是寡妇捡来的孩子,但架不住人心长嘴短。对于凭空冒出来的这漂亮大闺女,有人是纯粹的好奇,有人则在背后乱嚼舌根,认为她是寡妇在外头跟人野合生下来的。一时间闲言碎语纷沓而至。王家女人本无意理会,村坊中的流氓地痞却找上门来,恶意骚扰这处偏僻静谧的别院。

最开始只是有人往院子里恶意扔石头,或者路过门口狠狠唾几口痰。后来他们愈发过分,故意在隔音不好的墙根大声笑骂,话语不堪入耳。每逢此时,在屋里默默择草药的女人就会捂住王小美的耳朵。

最糟糕的一个下午到来了。女人有事,外出进城,留王小美一人在家。一个流氓乘酒醉壮人胆,竟要撞开寡妇家竹篱做的院门。

屋内忙碌的王小美抬起头,听见门口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脆弱的竹篱似乎摇摇欲坠。她站起身,走进厨房,吃力地拿起案板上的菜刀,随后侧身藏进屋里门后。

那阵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却戛然而止,王小美听到一声惨叫。重物滚落在地,男人痛苦而愤怒地叫骂,有什么人迈着轻灵狡黠的步伐急促远去。良久,流氓似乎跑远了。王小美在屋内,双手颤巍巍持刀,紧张焦灼地等待了一会,僵直着身子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去。

她来到已经破烂不堪的门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推开。“吱呀”一声,紫黄晶和流光溢彩的萤石对上了。

一个头顶两只总角的紫发少女与她呆然对视。婴儿肥的小脸,猫似的眼睛,以及考究的衣着,是王小美曾经见过的,在村子难得的朱红门大宅里。

刻晴是乡里里正的女儿。那天她穿过村子想要到水池里的梅花桩练习基础功,却在无意间看到一个身形鬼祟的男人正在撞王家的竹门。她认出这是村中的小混混,竟敢擅闯别人家中。眼看他就要得逞,附近也没有可以施以援手的大人,她心中一急,搬起一块大石朝他扔去。

“嘭”一声,混混被疼痛刺激得清醒了许多。刻晴转身便跑,围着几家院子绕了两圈,确认混混离开后才敢回来。

也不知道王家人是否在里面。她正犹豫,门却被从里侧打开了,蓝发色女孩映入她的眼帘。她仅呆愣一瞬,这个妹妹她也曾见过——那天王家女人带着王小美来她家登记入户,她对这个文静寡言却形容可爱的女孩印象深刻。

“随我来。”她拉住王小美的手,转身就跑。王小美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把菜刀。

里正的夫人端坐堂前,正与自家姊妹唠嗑。眼看刻晴逮着一个拿着锃亮菜刀的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禁大惊失色。

“你……阿晴……你这……”刻夫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那把刀。王小美手一松,菜刀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溅得尘土飞扬。

惊归惊,刻夫人听刻晴以清晰的思路与冷静的语调说出事情原委,不禁大怒,当即命令家丁以及几个弟兄叔伯前去收拾了那个无法无天的混混,等待里正归家处置。

归家的王家女人听闻此事,也是怒气勃发。但无奈混混只是撞烂了她家的大门,并没有给母女两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乡里乡亲的,里正也不好严惩,最后口头警告几句,让他赔了些摩拉,便放他走了。

里正夫人心善,十分怜惜这对孤儿寡母。王家的男人过世前也与刻家有些交际,她思索几瞬,决定认王小美为干女儿。王家寡妇自然感激不尽。从此后,乡中人莫敢对王小美的来历说三道四,而王小美与刻晴的因缘,也就此结下了。


刻晴一直以为王小美是个漂亮的小哑巴。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王小美就没开口说过话。

不是牙牙学语的婴孩,约莫七八岁的少女,怎么可能不会说话?

身为小哑巴的干姊妹,刻晴有感于对她的教育问题负责——毕竟不久她们便要前往书院学习读书识字了。但无论她怎样尽心尽力地教学,从威逼乃至利诱,王小美却如紧闭的蚌壳那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来。

刻晴终于没辙了。她恼恨地屈起手指,弹了王小美一个脑蹦。蓝发女孩不知所措地捂住脑袋,看着刻晴恶劣地冲她笑。

“小呆瓜。”她灵巧地跳上水池中的梅花桩,开始练习今日的拳法基础功。

王小美呆呆地望了她几瞬,见她练得认真,便继续自己的作画。

笔墨纸砚自然是刻晴给的。王小美从未学过作画,她先是自己笨拙地磨好墨,不知轻重地用笔豪蘸了蘸墨汁。

画些什么好呢?

她想起自己最喜欢吃的甜甜花,于是尝试挥出第一笔。但笔豪吸墨太多,第一笔过重,后面用力过于平均,导致起笔部分浓重,落笔处浅淡。

王小美看着自己画出来的歪歪斜斜的跟小乌龟一样的“甜甜花”,心虚地抿抿嘴。她抬起头,不知所措地望向梅花桩,却见刻晴已经停止练习,立于桩上望向水面,目光逡巡。

良久,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水池上溅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水花。



王小美瞳孔缩成针眼大小。她从石椅上一跃而起,奔向刻晴踩过的梅花桩,俯身向下望去。

水面已然恢复平静,只能看到几个气泡上潜浮动。

小小的女孩艰难地张了张嘴,吐出几个不成语调的音节。

“啊……唔……”

她望向水池那头,几个妇人在攀谈着捣衣。她大叫一声,妇人们向她望去。

她无措地用手指指水面,又指指梅花桩。妇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她意为何,以为只是小孩子胡闹,嗤笑一声便继续聊天。

王小美瞳面浮水,眼眶微红。这么长时间了,刻晴还没有浮上来,会不会已经……

“卡……刻……琴!”

她紫黄晶般的眸子微微发亮,周身温度降低,一点寒芒从她脚底的梅花桩蔓延开来,发出冻结的“咔嚓”声。

王小美深吸一口气,双目紧闭,手心蓝光微闪,似乎有一颗璀璨冰球若隐若现。

就在此时。

“哗啦”一声,那条紫色的身影如同游鱼般浮出水面。刻晴喘息着手脚并用爬上附近的梅花桩,发髻松散,万千青丝随意贴合着肌肤,浑身湿漉漉的。

她垂头拧了把发丝上的水,抬头时看到另一根梅花桩上的王小美。

“王小美?你怎么在这里?”

“刻晴!”准确的发音和咬字,带着点生涩,却底气十足。

刻晴一怔,意外道:“你……不是哑巴?”



“先去你家避一避,我换身衣服……可不许告诉我母亲,要是又让她知道我下了水,指不定会如何训我……”刻晴摇摇手中的簪子。

今日她出门匆忙,未能固定好发簪。练拳时簪子脱落,不慎落入水中,她便跃进池底寻找,却不料吓到了在岸边作画的王小美。

她进入王小美的卧室,竟当着女孩的面毫不避讳地脱衣。王小美僵住,立马转过身去,不敢细看女孩的胴体。换上王小美稍小衣服的刻晴束手束脚地走出来,见她背对着自己,立马毫不留情地嘲笑。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萤石般的眸光微闪,故意凑到王小美身前去。

“你……害羞了?”

王小美脸颊红透了。虽然她方才只看到刻晴裸露的一小片肌肤,但仍恪守非礼勿视的准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羞赧,明明……

“哎呀,又在装哑巴了。说句话给姐姐听听呀。”刻晴逗弄她。

“……刻晴。”良久,王小美小声道,声音软软的、嫩嫩的,就像过年刻晴曾经吃过的玉米糖一样,甜蜜却不发腻,口感清凉软糯。

“你只会说这句话吗?”刻晴失望地皱皱鼻子。

“刻晴?”

“哎呀,你这呆子,怪不得刚刚站在梅花桩上跟要哭出来似的……想救我,起码要学会喊‘救命’才是吧。”

“刻晴!”

“……”

刻晴几乎仰倒:“我真是服了你了。以后就由我来担任你的习字老师吧,先说好咯,反对无效!”



如此,八年时光飞逝。

王小美与刻晴出落得愈发水灵,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夸赞一声:“好两个红粉佳人!”

二人自是青梅青梅长大,两小无猜。同进同出,同衣同食。刻晴泼辣却干练,王小美安静却柔软,性格相辅相成。这些年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旁人见刻晴总是盛气凌人支使王小美做这做那,还以为二人水火不容,剑拔弩张;事实上仅有她们自己方晓得彼此关系如何亲密。

刻晴本以为两人会如此一直占据着对方生命的一部分,但一切却在她们成年礼天翻地覆。

璃月并不时行冠礼、笄礼,男女成年均于各地郡县举行公共成人礼。

具体缘由,则是测试青年们的资质。璃月历史长达千年,自魔神战争时期能够屹立不倒,除千秋各代帝王将相人才辈出,扶大厦于将倾、护江山与无恙以外,还源于有仙家庇佑,得以福祚绵延。

每年各路仙家前往凡尘寻觅身负仙缘之人,以充盈山府,传承薪火。仙人以降魔祛邪为道,虽誉为仙人,却是修仙之人,并非真正的天上仙。传闻得道升仙者,长生不死,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司掌星辰宇宙之妙。璃月的开国皇帝岩王帝君,相传便是岩龙转世,为璃月与魔神争斗厮杀,荡平疆土,护佑浮世千年,重嶂不移。积善济世,功德圆满,终得仙化。

因此凡人均以得仙人点化授道为荣。虽大多不能创立盖世功德飞升成仙,却也能依靠仙法延长福寿。

“我倒是觉得长生不死有这么值得人向往。”刻晴耸耸肩,悄声对王小美道。

“那阿晴为何每日刻苦精习武艺?我以为你是在为仙选做准备……”王小美疑惑。

“哎呀,人生在世,总是有纷繁联系与因果加诸于身。而得道之人,则需斩断尘缘,净心修习,不为外物所动。”

“但我呢,更喜欢这浮华尘世。我这人比较功利,武艺的精进、才学的广博皆是为了我与我的家人能过得闲适安逸。”刻晴凝视着乌压压的人群与远处的祭坛,“璃月先帝驾崩,如今新帝暴虐,不得人心,京台局势动荡。我等虽得仙家庇护,得以安稳度日,但听闻边境魔物作乱,怕是不久后……”

“阿晴想要考取功名么?”璃月社会风气开放,女子也可入朝为官。当家作主、经商生财者,亦不乏女子。

“唔,大概吧……”刻晴语焉不详,转移了话题。“若我进朝做了官,你这呆子当如何?”

王小美低下头。她自知没有刻晴勤勉奋进,博学多才,野心勃勃。她最想做的,便是在那处小山村,与刻晴和家人们一起无宠无惊度过一生。

天空有多清澈?碧水青山有多妩媚?王小美不理解刻晴为何要追逐浮世的荣华富贵。但是……

“如果是那样,我随你一起。你进京赶考,我做你的小书童,等着你当上宰相。”

刻晴笑了,凌厉的眉目柔和下来,如同猛兽蛰伏,去细嗅山间的蔷薇。

“好。”




她的笑容在轮到她与王小美身着礼服踩上祭坛、大宾为他们颂扬祝词时消失。

那位同体雪白的仙鹤,翅凌祥瑞之气,从王小美身前施施然落下。

“汝有仙根。”


TBC.

再也不开新坑了!!我以为我能一篇完结的()

【甘晴】如果连暗恋也内卷的话……(完)

“刻……阿晴,发生了什么事吗?”一旁原来埋头沉浸于甜点的甘雨奇怪地看着刻晴剧变的神色。


“没……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刻晴心慌意乱地否决。


甘雨默默“哦”了一声,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缕思索。方才,她无意间瞟到刻晴手机屏幕上的聊天对象,是……旅行者?


趁着甘雨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刻晴噼里啪啦地打下一行字:【怎么可能!太荒谬了,谁会好好地把一句话倒过来再赋予别的含义啊……这一定是巧合!对,巧合!】


【哦?既然如此,我再说一点……你不觉得‘牛杂师傅’跟你很像吗?】


刻晴捂住手机,心跳如擂鼓。其实,某些蛛丝马迹,她早有察觉,只是之前一直默默催眠自己——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暗恋对象正好也暗恋自己”这种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每次和甘雨一起锄大地,她最喜欢用的角色就是牛杂师傅。而刻晴出于某种不服输的心理,都会换上与甘雨某些特质极为相似的王小美。两个人谁也没有明说,却始终保持着暗地里较劲的默契。但是,没有人挑明是一回事,有人掀开了这片欲拒还迎的帷幕之后——


刻晴默默深呼吸,餐馆中的觥筹交错被她隔绝在外。冷静!不要冲动!如此反复默念,她过热的头脑才稍微冷却。


【啊……让我怎么评价好呢?这年头,暗恋也内卷,啧啧啧啧啧……你们都这样卷了,我必须要做出点什么了。】


于是,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荧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别误会。】荧决定抓紧时机调戏刻晴,毕竟,冷静理性的玉衡星大人失去以往稳重的机会并不多见,【我只想知道,甘雨都这样做了,你会怎样应对这一波爱情攻势呢?】




“我要……怎么做?”刻晴喃喃自语,连看着金黄酥脆的金丝虾球也失去了以往的胃口。


这时候,我应该……


仿佛galgame一样,她的眼前蹦出来两个选项。


A、 A上去,告诉她你也喜欢她!

B、 按兵不动,刷刷更多好感,做好万全准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刻晴摇摇头,抹擦去眼前两行幻化出的文字。理智告诉她,应该选择第二个选项,但是……


我好不甘心……明明,我们是心悦彼此的,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彼此试探、蜻蜓点水般伸出触角又迅速缩回呢?拖泥带水可不是你一向的作风啊,刻晴。


刻晴的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的,她三下两下解决了盘子里的金丝虾球,小声地对甘雨说:“吃完之后,我们出去走走吧,今晚似乎是月圆之夜,听说满月下的云来海别有一番意境。”


“好……好的。”


待到肴核既尽,两人走出万民堂很远,刻晴似乎能听到有声音在原地竭力呼唤自己。“快回来——现在不是良机——”


刻晴的理智急得上蹿下跳,却只能无奈地看着肉体被潜意识操控着,抛下自己机械地走远了。




“此处月与云与海三者交相辉映,是赏月的必游之地。”在璃月港几番寻不到赏月最佳角度的刻晴随甘雨来到了孤云阁的山头。孤云阁人迹罕至,仿佛云来海茫茫水色中的一个荷叶尖尖。月光之下,潮汐涌动,远海处似有纱雾氤氲,近处水光粼粼灿灿。


刻晴微微昂头,却失望地发现云海囫囵遮住了满月。只余星河璀璨。


“很抱歉,甘雨……我本以为今晚月色正好,赏月的地点未能提前找清也就罢了,还要依靠你的引领,不想连月亮也……”刻晴羞愧地低下头,少见地低声下气赔罪。


之前蒸发的理智似乎都回来了。该死!刻晴啊刻晴,从小谨记在心的教条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冲动是魔鬼!!她暗自懊恼。


“阿晴,你我之间情分至此,不必为了一些小事而感到歉疚。”甘雨温和道,“原本……你能邀我一同赏月,我心中便十分满足了。”


千年岁月,她曾茕茕一人,孑立于璃月港的熙熙攘攘,驻足于孤云阁的月光之下,形影相吊。月光皎洁明亮,却也孤独凄冷。只因非人之物,始终无法与这人世和解罢了。却不想有一人,愿意跟随她的步伐,直至与她并肩,一齐观这盛世烟云,繁华竞逐。凡思及此,甘雨便觉得,这不近人情的月光,也变得有温度了。


“只是,你我踏冰渡海而来,却无法欣赏美景,未免有所缺憾。”甘雨双手交持于胸前,闭上双眼。


刻晴只觉一丝寒意袭来,好像月光真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甘雨衣摆翩跹,不稍时,一颗巨大的冰灵珠从她手中缓缓腾升。“去!”她低喝一声,冰灵珠凌空飞去,倏尔光芒大炽,内部冰晶膨胀突刺,好似无数棱镜般折射出无数星芒,熠熠生辉。


刻晴仰头,猫一般的眼眸中雷楔状瞳仁微微放大,的的确确呆住了。此情此景,恰如海上明月冉冉而升,月光丝丝缕缕皎洁如雪。月与云与海,混成天然,美不胜收。


“如何?”甘雨放下双手,不再去看人造的月亮。她微微瞟了瞟身旁之人,悄悄勾住了对方的手。


“如此盛景,以【奇迹】相称也不为过……”刻晴赞不绝口,“只是没想到,仙法也能变幻出如此巧思。”


甘雨微微有些脸红:“不过是闲暇无聊之时玩乐的手段罢了,不值得阿晴如此称赞。”


刻晴心中一动,理智在漫天的光辉中消失殆尽。她松开掌心,另一只手拢过来,顺势包裹住了甘雨的双手。


海天之中,明亮的藕荷色与深邃的绛紫色相对。良辰美景,正是告白的关键时机。刻晴话却不经过头脑,脱口而出:“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不对……你是要向对方告白,不是逼对方向你告白啊!!!刻晴心中咆哮,但她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你在游戏里的个签……人世皆攘攘,相对为顷刻,反过来念,意思是世人皆称我是你的……伴侣,是吗?”


“自从我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我便一直思索,如何也以文学的形式来含蓄表达我对你的情意……怪我才疏学浅,脑子里又乱哄哄的,什么也想不出来。但是,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也是心悦你的。”


原本被第一句话震得僵住的甘雨,听到这些话,下意识地回复:“人世皆攘攘,相对为顷刻……是我从稻妻那边的舶来品中,偶然翻阅到一位诗人写下的诗句。意思是感慨人世变迁,劝人珍惜光阴,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不可错过之物……”当时她读到这句话,想起自己在璃月度过的千年孤独岁月,凡人寿命却如同砂砾般渺小,一代代人无法强留于世终究归去,不禁心生感慨。


话虽如此,甘雨默默望向紫发少女,当时的她也不禁联想到了这个人,心中微微哀伤;而待到她回过神来,却感觉面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淌,最终落于诗集,在黯黄的页面留下樱花般的深印。而这句在甘雨心扉留下痕迹的诗句,因此成为她的个签。


“……原来是这样吗。”刻晴脸庞燥热。空中的冰灵珠法力耗尽,崩裂开来,化为冰晶四溅而下,落在她的身上,冰冰凉凉,如同旱中甘霖。“是我自作多情……让你见笑了。”她强笑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羞耻了!!!她果然不该轻信旅行者的想象,还是那句话……冲动是魔鬼!!!这下可好了,怎么办,怎样收场?刻晴欲哭无泪,勇气全线崩盘。告白成这个样子……以后该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


“但是,”甘雨凝视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少女,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所说的……我爱慕你,是没有错的。”


她上前一步,刻晴能感受到清甜温热的吐息,与自己的气息交缠相融。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是璃月诗人的诗作,如今……你可明白我的心意了?”



云翳散去,月光之下,海天之中,一蓝一紫两道身影相拥,如同比翼飞鸟般缠绵,耳鬓厮磨,窃窃道不尽的爱语,极尽深情。



End.

这个小甜饼总算完结了——是我动笔以来第一个完结的作品!

为了写这个唯美的告白场景,我专门踏遍璃月港,却找不到能够欣赏月与海的最佳地点,不是被塔楼挡住,就是被船桅遮住,最后不得以让小两口去了隔着一片水域的孤云阁……

但是是值得的!写完之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变成了糖人,齁甜齁甜的那种。

最后……感谢荧的一波助攻!(荧:躺在床上玩手机却发现好友官宣,狠狠恰了一番狗粮。)

最后的最后,可能会有番外掉落……?

【甘晴】如果连暗恋也内卷的话……(下)

这篇含有荧的视角。



荧:


最近,我的一个朋友拉了我的另一个朋友进坑。偶尔我去找好友联机,进入朋友的世界时,总能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


我的另一个朋友是个刻苦勤奋之人,每天准时上下线,最多只玩半小时,而且往往由于工作忙碌,好几天不上线。


她是纯纯的萌新,属于打普通世界boss,冰树火树像呼啦圈一样扭动一下都会没命的那种。偏偏她的探索欲望非常强烈,在发现自己的伤害无比刮痧之后急赤白脸地找我的朋友恶补《高等元素论》,《韧性力学》,《普通破盾学》等等等等。

 

……不愧是璃月卷王,恐怖如斯。其实诸如《高等元素论》、《伤害乘区论》这样涉及数学与理论逻辑的概念,哪怕我作为一位开服玩家也从来没搞懂过,甚至连去了解的欲望都没有。


我的朋友非常有耐心,面对另一个朋友的不耻下问,她总是能用最精简的语言阐释最深刻的道理。当然,以我的程度是无法理解的,但是我的另一个朋友总是会做出如下反应: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你,甘雨!”


“是这样吗,我从来都不知道呢!”


“好厉害~【大伟丘流口水.jpg】”*



每次她们探讨角色伤害与输出,抑或者如何才能让角色正确地猴出大数字,我总是默默地听着,一句也不敢插嘴。


在她们讨论出方案之后,我就是一个纯纯的挂火/挂冰/挂雷/增伤/减抗工具人,只能听从大佬们的指挥行事。


……荧,你怎么堕落成这个样子!!!要知道你可是所有人里最早入坑的一个!


没错,我的朋友勉强也算是被我带入坑内的。遥想开服之初,我新手十连就抽出了游戏前期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五星角色——【牛杂师傅】。紫色猫猫头出现在屏幕上的一瞬,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肮脏的高音,吸引了路过的朋友。


据朋友后来说,她只是以为当时的我被什么巨大的不幸击中了(但其实我能听到她的心声是:这个人是不是疯了),于是急忙跑过来查看。


我瘫倒在座椅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哆哆嗦嗦地指给她看,一副气息奄奄即将入土为安的模样,险些被路过的往生堂堂主抬走。她本来只是在关心我的精神状况,并不在意我发疯的内容,但是扫了一眼我的手机之后——


她的眼神变了,从“关爱傻子”转变为某种强烈得令人害怕的求知欲。


那天我仍未知道她被我成功安利的理由,直到——


我发现了有关于她和我另一个朋友的惊天大秘密。



跟我这种喜欢用老婆当个签、以至于几乎一天换一次的人不同,我的这位朋友在游戏里的个性签名从来没变过。


每次我找人联机,映入眼帘的都是她雷打不动的“人世皆攘攘,相对唯顷刻*”,以及,那个严肃却美丽的紫色猫猫头像。


(没错,她是个牛杂师傅单推人,满命加雾切满精的那种。)


但是我这种懒虫从来没有琢磨过这句话源自何处、有什么含义。毕竟我的个签日常画风是这样的:


“爷永远爱宵宫!!”


“爷要当早柚头上的叶子。”


“嘿嘿嘿……八重……嘿嘿……我的八重…”


“至冬钱包三句话花光了我的摩拉和魔矿。”


“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她老公。”


除了日常吐槽材料不够用和抽卡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以及和保底人的自怨自艾之外,我的个签是随着老婆的变动而变动的。


但是朋友特别正经,也许是她只想安安静静打游戏,我加她好友的半年以来,每天上线都会看到这句个签安详地躺在她的简介栏里。


“人世皆攘攘,相对唯顷刻。”


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呢?字面上看似乎是在感叹世事变迁,但是细细品味总觉得怪怪的,不太符合璃月人吟诗作话的习惯。


然后……没有然后了,我懒得作他想。


某天我在七十抽未出金的折磨中迎来了第八十次小保底的眼前一黑——牛杂师傅的立绘出现在我眼前。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萌新,我心脏绞痛,呼吸困难,空空如也的粉球数量对我发出无情嘲讽。然后我重新振作。


在品鉴够了牛杂师傅的辟邪剑法和牛杂手艺之后,我想找好友一起锄大地。打开好友列表,看到了这句话。


电光火石之间,我如醍醐灌顶,福至心灵,大彻大悟。


想明白了之后,我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心想别看我朋友平日一幅冷静自持的模样,竟会在这种地方玩这种文字游戏!


毕竟我平时对老婆表达爱意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老婆prprprprprprprprprprpr”


“xx她陪我逛街!xx她陪我吃饭!xx她心里有我!”


“好耶!黑丝!腿环!颈环!双马尾!傲娇!金发!绷带!大蝴蝶结!纹身!紧身衣!”


对此,朋友的态度是:


“……”


“【大伟丘流口水.jpg】”


没想到吧!被我发现了在这地方做文章,你个咕噜咕噜滚下山的也有今天!


这句话到底怎么回事呢?


其实我一直觉得紫色猫猫头与我另一个朋友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抽卡歪出牛杂师傅的我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这位朋友以及她的名字,又看到了这句话里的“顷刻”,于是我很无聊地倒过来读。


“刻顷……唯……对相……”


“刻晴为对象,嚷嚷皆世人?”

一言以蔽之——是个人都说刻晴是我老婆。




刻晴的手机嗡嗡作响。


此时她正在与甘雨相约于万民堂,品尝香菱新推出的特色小吃。甘雨虽不沾荤腥,但受到餐馆内热火朝天气氛的影响,也用勺子舀起一匙“四方和平”甜饭品尝。


……真是神奇,甘雨嗜甜,却好像吃不胖。刻晴略略走神。


手机的嗡鸣将她的心神拖曳回现实。她打开一看,原来是荧。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不愧是含蓄内敛的璃月人,对老婆表白都要山路十八弯似的绵里藏针!】


刻晴莫名其妙:【什么老婆?】


【你猜猜“人世皆攘攘,相对唯顷刻”,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不是甘雨在游戏里的个性签名吗?刻晴咬咬唇,不安地看了一眼对面正在专心消灭甜点的半仙。


【假如说,我们把它倒过来读一下……】


倒过来……刻晴颦眉细思。


刻晴愣住了。


刻晴停止了思考。


“诶…………诶??????”



TBC.

看来三章之内还是结束不了啊🤧🤧🤧

*①选自千层套路歌词。

②日本俳句改写:

人世皆攘攘,樱花默然转瞬逝,相对唯顷刻。

                                            ——土方岁三

据说这也是三蹦子里八重霞的台词。










  


【甘晴】如果连暗恋也内卷的话……(中)

睡不着,浅更一下ing。



  “大伟哥……是谁???”


  刻晴提着磐岩结绿,面无表情,紫色的眼瞳暗沉沉的,仿佛失去了高光。


 看到精彩处的荧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甘雨的手一哆嗦,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心防被二度击破的荧顾不得心疼自己新买的巴巴托斯手机壳,扭头诧异地望向紫发少女。

  

  “刻晴,你怎么在这里?而且气场还这么恐……怖……”荧的另一半台词颤巍巍地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甘雨做贼心虚地迅速捡起手机,退出直播。


  “啊哈哈哈……你是来找甘雨的吧?既然如此,我先zo……”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地感觉到那股杀意并非针对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


  “站住。”泛着冷光的绿剑挡住了荧的去路,“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游戏前瞻直播?”


  刻晴无法理解,刻晴大受震撼。


  “大伟哥就是它,这个游戏的看板娘。”荧赶紧打开直播,指着屏幕中面具上刻着“伟”字、正在四处张望的丘丘人。


  “诶?呼~”甘雨猝不及防地看着荧打开直播,刚想慌乱地阻止,发现关于up池子的介绍已经结束,不禁松了一口气。


  【幸好刻晴小姐没有看到……】


  “有趣,拿丘丘人作为看板娘……”刻晴皱起眉头,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个丘丘人的样子很眼熟,眼熟到让人手痒,恨不得当场给它来一套针灸刮痧治疗。


  “这种用魔物作为logo的游戏,容易影响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明天我就联系月海亭,商量安排这款游戏的监管令。”


  “哈?什么?”“刻晴小姐,请不要!”两人纷纷着急地出声,试图阻止。


  “哈哈哈,只是开玩笑而已。这只是游戏,又不是奥塞尔和跋掣那样深恨璃月的魔神。”刻晴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积郁的心口稍稍得到了缓解。


  不过……这游戏,有这么好玩吗?好玩到甘雨翘掉与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约会的机会?


  她刚刚没错过甘雨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求,温柔、漂亮的绛紫色,温驯地像头羔羊般,向她发射求救信号。



  

  “很抱歉,旅行者,甘雨。今日是我一时冲动,导致急火攻心,吓到了你们。改日请你们去新月轩吃饭,以此赔礼道歉。”


  “咳咳,不至于不至于……既然误会解开了,那我就先走啦!你们慢慢聊!”荧抓紧心爱的手机,顾不得追究刻晴发怒的缘由,心思早已飞到了那300原石兑换码上。


  荧走远了。留下甘雨和刻晴两人面面相觑。


 【被刻晴小姐/甘雨撞见自己这样失态的场景,好尴尬啊……】二人不约而同地想。


  刻晴双手抱胸,极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想到月海亭平日兢兢业业的秘书,私下竟然是个游戏爱好者。”


  甘雨有些脸红:“工作就是工作,作为秘书更应该拿出十二万分的严谨与认真,否则、否则岂不是成为了刻晴小姐口中的,好逸恶劳之徒……”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但是我也想更多地看到你不为人知的一面啊。刻晴无奈又别扭地想。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的境地。似乎是忍受不了,甘雨率先打破了寂静:“刻晴小姐似乎不太理解我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款游戏……我认为,实践是检验一切的标准,刻晴小姐如果想要探究一二,请务必躬行。”


  “依你之见,是要我试玩一番?”刻晴装作犹疑的样子。

  

  “当、当然!”甘雨连忙点头。看刻晴难以决断的样子,她急忙补充:“如果觉得难以上手的话,请由我先来教您吧。虽然我的技术也不甚高明……”




  “它攻击过来了!”

  

  “刻晴小姐,请切换摩拉克斯开盾!”


  “啊,我闪过去了……”


  “……请不要这样奇怪地看着我,我只是个被帝君的盾惯坏的麒麟宝宝。”



  “……你有好多角色啊!让我看看,摩拉克斯,巴巴托斯,巴尔泽布?从刚才我就在意了,这个游戏的开发者可真是大胆,居然敢窃用神的名号……”


  “……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正欣赏它这样的作风,毕竟如今的璃月,已经是人治的时代。更何况它还有我爱发明真君、凝冰渡海真君这样接地气名字的人物……”

  



  “这里的水怎么是紫色的?与其他的水源不尽相同。”

  

  “请不要过去!……去七天神像吧,您怎么这么莽撞。”


  “这里的水很像你眼睛的颜色。”


  “诶??????”




  天色黑沉了。甘雨仰头望了望天空,转头温柔地说:“刻晴小姐,不早了,我们需要回去了。”

  

  “等等,”刻晴睫毛微颤,似乎下定了决心:“从我们共事时,你便一直称呼我为【刻晴小姐】。我们成为伙伴已经有不少年头,在称呼上却生疏至此。”


  “您的意思是……?”


  “从此之后,你尽可唤我【阿晴】,对我也不必使用敬辞。”


  “好的,”本来这样并不符合甘雨行事的礼数,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应答了,月色照亮她皎白脸颊上的一抹嫣然:“………阿晴。”




  刻晴哼着小曲走在路上,月光照拂云海,如纱如雾,天地间是多么安闲静谧。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了,老婆是谁?”




TBC.

本意只是想写个短篇,却越写越长……

从上到中,文风逐渐由日式轻小说向中式武侠转变了qaq。



【甘晴】如果连暗恋也内卷的话……(上)

  双向暗恋笨蛋们的一二三事。




  事情是这样的。


  最近一款氪金抽卡手游风靡提瓦特。游戏画质精美,人物设计立体,剧情刀子割嘴,阿不,健康阳光积极向上,吸引了诸多像刻晴这样的少男少女。


  刻晴最喜欢其中名为“王小美”的弓箭手。这是她第一个抽到的五星角色,带着她从蒙德城的鸽子,到璃月的黄金屋,再到稻妻的那对愚人众狗男女,一路杀穿到渊下宫。从无到有的线上提瓦特生活,如果没有王小美,刻晴敢肯定会艰难许多。


  王小美,我的糠糟之妻!!!每思及此,刻晴都捂着dokidoki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感叹。


  虽然刻晴是手机党,但这并不妨碍她用王小美干翻深渊。从一开始的永冻,到后来的融化,再到后来的纯色队……期间,虽然有很多人叫嚣“王小美退环境”、“从T0掉到T1”、“不推荐使用”,刻晴却初心不改,一如始终。


  当然,刻晴如此喜欢王小美,是有她自己的私心的。而她一开始玩游戏的理由,也是如此。




  “哈……”刻晴从繁重的公文里抬起头来,她伸了个懒腰:“终于能放松一会了。”


  她看了看邻桌还在文海中挣扎的甘雨,清清嗓子,不自然地问:“甘雨,处理完文件之后要一起出去逛街吗?”


  甘雨从堆积如山的纸张中勉强探出头:“诶……诶?”


  刻晴看着她已经变成蚊香圈的眼睛,叹了口气。她给蓝发少女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明明是在对甘雨说话,眼睛却望向别处:“适度休息一下吧。辛勤工作是不错,但也别放……劳累过头了。”

  

  刻晴差点咬到舌头,暗自懊恼。


  半人少女闻言,温柔的绛紫色眼睛流露出抱歉的意味:“对不起,刻晴小姐。今天晚上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出去游玩的事情能否择日再议?”


  紫发双马尾少女的总角仿佛猫耳一样一瞬间塌下。一秒过去,那个精神饱满的少女又回来了,刚刚的失落好像从未存在过。

  

  “好……好吧,既然你有事的话。”


  

  刻晴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择日再议……这种空闲时间恰好撞在一起的事情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出现啊!”


  突然,不远处一抹黄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旅行者?”

  

  旅行者脚步匆匆,不知道去往何方。有心打招呼的刻晴也跟着越走越快。


  突然,旅行者停下了。气喘吁吁的刻晴眼看就要追上,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刻晴僵住了。


  “甘雨……?”



  刻晴神色郁郁地蹲在墙角,心里咬牙切齿:“果然,这两个人是早就背着我好上了吗……怪不得,甘雨这样不轻易卸下心防的人肯与旅行者交心。”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万一是什么误会呢?”


  但是自尊心极强的少女不肯冲出去直接质问。“要不然……静观其变,听一下他们在聊什么再下决断好了。”



  “前瞻直播快开始了!!开门开门!”荧满脸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

 

  甘雨深吸一口气,听到自己“砰砰”的心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没有像小孩子拆礼物这样期待过了?长达千年的守护岁月,已经将她的心灵冲刷得如同冰冻的湖泊,没再有什么能引起波澜。


  只除了……


  “门开了!!!”荧兴奋地左摇右晃,甘雨的思绪被打断了。她开心地凑过去,手机微微的荧光照在她如同稚子般天真的脸庞上。



  刻晴在他们背后的不远处。“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所以说警惕性降低了吗?”


  她隐隐捕捉到“前瞻直播”、“开门”之类的词语。“难道是什么最新产品的先行展示?”这样想着,她内心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放下心来,就听到荧的叫声:“大伟哥!!”


  “这好像是个人名?”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突然听到那个速来轻灵冷静的声音小小惊呼:“老婆!”


  ?老婆?谁是老婆……?她在说什么?

 

  刻晴愣了足足十秒钟,终于反应过来。“咔嚓”一声,她掰住的墙棱,裂开了。




TBC.


抛下老婆去看游戏前瞻的王小美是屑()